再回到那个黑呼呼的地方去,再也不想回去了。”温五儿将想起来的那一段都告诉他们以后,忽然展开小手臂,紧紧抱住了孙世宁,他抑制不住全身发抖,在黑暗里,什么都看不见,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什么都听不见,不知道娘亲几时会喊他出来,他强行逼迫自己睁大眼睛,竖起耳朵,却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从失望近乎于到绝望的过程。
孙世宁见沈念一脸上也满是吃惊的神情,大概是没想到何家居然在最关键的时候出了内贼,难怪据说武功最好的那一个人,根本来不及出手就被杀,但是那位二少夫人又为什么要给自己的丈夫下毒,听温五儿描述,二少爷分明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二夫人甚至要杀五儿灭口,真是可笑之极,即将灭门的档口,还需要堵住一个孩子的嘴巴。
是这位二少夫人太天真,还是说期间还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隐情?
沈念一当机立断,唤来丘成,让他立即去查何家二少夫人的来历,用各种方法渠道,必须查的清清楚楚,丘成领命而去,温五儿还抱着孙世宁不肯放手。
孙世宁将送来的白粥分出小碗,米香清清淡淡地化开,她没有掰开温五儿的手,温和地问道:“你要不要吃些这个?”
温五儿想一想,却摇头:“我放开手,姐姐就不要我了。”
“不会的,我喂你吃。”孙世宁将芙蓉鸡片和木耳炒菌子都拨一些过来,“你来尝尝,味道很好,鸡片嫩嫩的,保证你吃了一口还想吃。”
温五儿放松了一只手,就着孙世宁手中的匙子吃了几口,另一只手才肯也跟着慢慢放开,孙世宁只当没发现,继续专心地喂食,沈念一站在旁边,见她手中的匙子每次要碰到五儿嘴巴时,她的嘴唇也会轻轻打开,做出一个啊的口型,看着看着,他不觉也饿了,自己盛了一碗粥,坐在他们旁边斯文吃起来。
等温五儿吃完,他来推孙世宁的手:“姐姐也吃,粥好香,菜也好吃。”
孙世宁笑了笑,这孩子劫后余生,却这样黏她,连世天都没有这样黏过姐姐,她非但没觉得麻烦,心里反而多了一些怜惜,这是他母亲用命换回来的孩子,然而他只以为母亲是为了惩罚他,才将他关在炉膛中,不知其用心良苦,当时那个可怜的女人,怕是还要强忍眼泪,佯装什么都不知道,而不能让冲进来的凶手看出丝毫的差池。
齐仵作说过,厨娘最后是被斩杀在灶台上,大概死不瞑目,她是害怕,害怕被藏起来的孩子也躲不过这个劫数,又想用最后的一点气力,用自己的尸体替孩子做个最好的掩饰,她的尸体在灶台一点一点僵冷,没有人会再去怀疑灶台底下的炉膛会有任何的异样。
温五儿亲眼看着孙世宁吃完,才放心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非要拽住她的衣角才肯去床上安睡,孙世宁哪里会拒绝,坐在床头,隔着被子在后背拍了几下,他翻个身就睡着了。
“他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在黑暗中度过几天以后,这样大的孩子,还能够分辨得出真实与噩梦的差别吗?
“你觉着让他自己来编这样一个故事有可能吗?”沈念一放下筷子看着她反问道。
“那个炉膛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他母亲早就料想到何家会出事?”反正孙家的灶房底下就不会藏着机关。
“或许,何家的每一个人多多少少的都知道。”沈念一站起身,走到窗边,当年何启虎向皇上提出辞官归家,也是有些突然,虽说年龄摆放在那里,但朝中比他年长的官员还有几个,更何况他很受皇上重用,用了告老还乡这样的理由,显然不能说服皇上,难道说,当日这君臣之间,还有旁人不明的原因。
“然而,还是没有能够躲得过去。”孙世宁轻叹一口气,替温五儿掖好被角,“有件事情,我不明白。”
“你说。”
“五儿只是厨娘的儿子,他的年纪又这样小,实在太容易让人疏忽,为什么凶手会知道他成了漏网之鱼,在一堆尸体中,是什么让对方还千方百计追杀他不休不止。”孙世宁的语速很急,就像她的心情,“固然他看到了二少夫人给自己丈夫下毒的过程,别人又是怎么知道他偷看到的,书房里不止三个人,绝对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