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百里皇上的寝宫飞霜殿内,就形成了一种比较奇怪的局面;也可以负责任地说一句,这样的场景在历朝历代皇上的寝宫中是很少能见到的。
在桌子的一侧,是两大神医在低声议论着诊治的方法和药材的使用。有时,两个人都脸带微笑,微微颔首;有时,却是吹胡子瞪眼睛的谁都不服谁,都在试图着说服对方。
甚至有几次,姜舜楷都将衣袖挽到了胳膊上,大有拍着桌子跟游恩海干上一架的趋势;好在还好,最后的一线理智还是存在着的,还是知道这儿是皇上的寝宫,这场架最终还是没打起来。
在桌子的另一侧,是百里皇上气定神闲地翻看着手中的书,对旁侧的情形却是见怪不怪;包括两个人压低声音吵得极凶的时候,皇上那翻书的手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皇上是如此,卫公公就更为镇定了。
一来是对这两个医痴的这种举动实在是提不起任何的兴趣了,见了经年,早就习惯了;也是,当一件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呈现在面前后,即便一开始会抱着巨大的热情到最后的结局也是熟视无睹了。
二来是因为,这两人似乎不具备多少的杀伤力。姜舜楷完全不会武功,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而游庄主的武功虽然高超,那只是对其他人而言,对自己来说嘛,总之也是能够从容应付的。
所以,卫公公仍然一如既往地保持着自己的冰山脸,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时间,就在这样的一动一静中慢慢地流逝着;如同寝宫一角摆放的沙漏一样,那里面的细沙在缓慢但有坚持不懈地流着。
这沙漏却也是个精巧物,也是当日顾缪茆茆差人送进宫来的;皇后见着好,便包好了遣人了过来。皇上见着也觉得稀罕,就留在了寝宫自己享用了;若看不上眼的物件,估计早就赏了他人或者收入库房了。
沙漏是用琉璃浇制而成,整件物品呈现出淡淡的黄色;透过此时红烛摇曳的亮光,更是觉得其色彩流云漓彩、美伦美焕。
制作是精巧,体积却是大的;约有半个成人一般高,就如同景德镇的花瓶一样,静静地站在了寝宫的角落里。
近了看,更觉得这件琉璃品质晶莹剔透、光彩夺目。此时容器中的细沙正以一种优雅地姿态缓慢地往下流淌着;细细的,如一条极细极细的细丝,却没有半点的间断,使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恒远流长的感觉。
琉璃在梁国本就是个稀罕物,能看到的或是皇宫贵族中收藏着的,想必也都是顾之仕从海外带回的;此件琉璃沙漏如此的体积,估计也是有市无价的了,也可看得出顾缪茆茆的良苦用心了。
终于,皇上身边的两个神医在经历了一长段时间的争执后,再次地统一了意见;然后,两人一起走到一旁的书桌边,姜舜楷提笔写方子,游恩海在一边看着,还不时地对药材的分量进行校验和纠正。
就这样,两人悉悉索索地边写边讨论,又用了一小段的时间,才终于把这张方子给完成了。
等全部写完后,姜舜楷却是又细细看了两遍,这才交给了卫公公;本来他还想让游恩海再看一遍的,却被游庄主拒绝了,说道:“师兄,你我若再不写完的话,估计皇上都要在心里嘲笑咱俩不爷们了。”
百里皇上听了游庄主的话,这才放下了手中的书卷;然后用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处。这两个神医,他们商讨了这么长的时间,就害得自己看了这么长时间的书,倒真的有些眼花了。
不过,两人也是为自己在操心,好在方子也终于确定下来了;看来,从明天开始,自己又要换一种苦药入口了。
刚才游恩海的话,自己可是听见了的;也是坐的时间长了,自己有些倦了,便有心开个玩笑来调剂一下精神,便板起脸说道:“大胆的游恩海,竟敢妄自揣测天威,该当何罪哪?”
皇上这话,声音并不响,字数也不多;可按照现代的话来说,这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却是大得惊人。
在古代,雷霆雨露皆是皇恩;不论是皇上的赏赐还是下旨抄家灭族,那也都只能认为是皇上对自己或自己这一家族的浩荡皇恩,都是要“谢主隆恩”的。这是其中的一个方面。
另一个方面,就是天威难测,而且天威也不能测;即便你知道了皇上在想什么,在没有得到皇上的授意之前,就抢在皇上之前将话给说出口了,那就是擅自揣摩皇上的心思,也是一件极大的忌讳。
如果,皇上正巧心情很好,那揣测就揣测了吧,龙心大悦的情况下得到加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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