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扎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纸人前头地上是一排排的纸钱,有的开了封,有的没开封,放置的很凌乱。
正对面的墙边,放着一张黑红色的桌子,也可能是黑褐色,屋里太暗了,这两种颜色并不能很好的分别出来。
桌子上面放着七个牌位,每个牌位上刻着名字。每个牌位前头各供奉着一个香炉,里面有燃烧完的香火,看香火散落的形状和颜色,应该是近日刚刚烧过的。
平老从桌子下面拖了凳子出来,自顾自的坐下了。他并没有招呼我们坐着,这里面似乎也没有多余的凳子可供我们坐。
任酮对平老说了我在寡街于笑云床底下看见人头骨的事情,希望平老能够提点一下,告诉我们那些头骨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平老咳嗽了一会儿,哆哆嗦嗦的将手抄进袖子里,“很多人头骨?作孽啊。”
他用力咳嗽了两声,将右手从袖子里抽出来,虚握成拳,抵在嘴上,把咳嗽声堵在嗓子里头。
平老抽了下鼻子,将松松耷拉下来的眼皮子,用力抻开一些,目光从我脸上一溜儿过,来到任酮脸上。
他吸口气,又重重呼了出来,摇晃了下身体,对着任酮张开了嘴巴。
平老说,我在床底下看到的人头骨,是有人布出来的人骨阵。人骨阵是害人的阵法,极为阴邪。布在哪里,哪里就会接二连三出现人命。
他给了任酮两个纸人,一个男的一个女的。他让任酮将这两个纸人带回去,然后用血喂了,男的用任酮的血,女的用我的血,一个纸人半碗血。
喂完之后,等到半夜十二点,就将这两个纸人放到于笑云家床底下。这两个纸人就会自发的挖地,直到挖出被活埋在底下的尸骨,才会停下来。
平老说,被埋在底下的那个,就是我们要找的于笑云。
现在挖,还能挖出于笑云的尸骨,再等几天,于笑云的尸骨就会被人骨阵给吸收了,到时候我们就算把地底掘穿,也什么都找不到。
他还说,如果想找到其他失踪的几个人,就去找能看到人头骨的地方。在她们家哪里能看到人头骨,就用同样的方法让纸人朝底下挖,就会将失踪那人的尸骨挖出来。
任酮问平老,知不知道是谁排的人骨阵。
平老摇头,“这阵法虽然阴邪,但是会的人不少,而且实行起来也简单,所以只要是修道的,都知道这个阵法。”
我好奇人骨阵是怎么排的,多嘴问了一句。
平老也不介意我多嘴,咳嗽了一会儿,就语气平和的解释了一番人骨阵的排法,听的我直冒冷汗。
人骨阵,要割下刚死不到十二个小时的尸体的脑袋,一天一个,连着十二天,弄到十二个脑袋。把这些脑袋集到一起,用道法去掉脑袋上的血肉,只留头骨。头骨要浸泡在蛇血里十二天,直到泡成血红色,才能用来排阵。
排阵要选在半夜十二点,将头骨放到想害之人家里隐蔽的地方。等上十二天,人骨阵就算是排成了。再有十二天,人骨阵所在的地方,户主就会被人骨阵的头骨,拉到底下,被活埋起来,直至窒息而亡,成为人骨阵的肥料。
“为什么要害寡街的那些寡妇?难道是情仇?”我第一个想到的是情仇,因为很多拐弯抹角的杀人案,都是因为情仇。
寡街的女人,因为是被男人包养的,所以肯定会招男人正室的嫉恨。如果正室狠到极点,很可能选择用这种方式杀人。
任酮点点头,“回去查查她们生前认识的人。”
我接上话,“还有那些人的老婆。”
“嗯。”任酮点头,接过平老递给他的两个纸人。
这两个纸人看着实在让人毛骨悚然,都黑眼红唇,一个穿红衬衫黑西服一个穿红旗袍,和香港恐怖片里纸鬼的打扮一模一样。
任酮向平老道谢,带我离开平老的丧葬品小店。
一出店门,我差点儿吐出来。那股子浓重的屎尿味,简直就是催吐的利器,熏的我鼻孔疼。
我闭住呼吸,快走几步,妄图赶紧离开屎尿味的范围。可都出了这条街了,我还是能闻到那股子味儿。
用力喘息了一口气,我将鼻子捂进袖子里,瓮声瓮气的问任酮,“平老为什么选在那个地方开店儿啊?味道太难闻了,他闻着不难受啊?”
“那里的味道,能遮住他身上的味道。”任酮这么对我解释。
我没听懂,懵懂了好一会儿。
“我明白了,平老身上有很重的体味,得靠厕所味压着。”我猛然明白过来。
“嗯。”任酮光嗯了一声,也没说我说的对,也没说不对。
“他该不会不是人吧?难道是妖精?”我凑到任酮面前,狐疑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