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挑逗了,刘伟有些不适应。按说这个老板娘还挺漂亮的,虽然岁数稍大了一些,而女人风韵较之少女却更加浓烈,不仅如此,还比纯情少女多了一些母性的温柔。刘伟很喜欢她身上的温柔气质,却觉得她太富于心计,认为她所有的温柔不过是层美丽的外衣,里面包藏着逐利的动机,遂起了厌烦之心。刘伟还年轻,喜欢比较纯的东西,比如,纯白、纯黑以及单纯的情感。
刘伟觉得老板娘别有用心,便用力将她推开,剑眉倒立,两眼圆睁,声色俱厉地说:“你不要这样!咱们在谈生意,生意就是生意,不要掺和别的事情。现在你去开门,让我出去。如果你不开门,那我就砸了!”
老板娘羞红满面,却抓着刘伟的胳膊说:“好了,好了,我不缠着你了!你坐下,我跟你说说产品价格的事。”
刘伟皱着眉头站在原地,吩咐道:“价格下降百分之三十,明天早晨带着发票去公司找我。”说罢,又要走。
老板娘后退两步,双手抓住门框,说:“只降百分之十,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刘伟笑道:“你拦着我也没用,明天到了公司才能给你钱呢。”
老板娘威胁道:“你要是不答应,明天我就到你们公司告你,我可认识你们公司的马鸣!”
刘伟呵呵笑道:“你告我什么?”
“我……我……告你……”老板娘说不出口。
刘伟心想:亏我意志还算坚定,没上了她的当,否则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遂瞥了一下嘴角,冷笑道:“我这个人从来不惹事,也从来不怕事,大牢我也不是没滚过,还怕你?给我滚开!”
老板娘身子一颤,明显受到了惊吓,双手撒开了门框,却捂住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刘伟一时不知所措。他这个人吃软不吃硬,此刻见老板娘呜呜的哭,不免心生怜悯,便安慰道:“你别哭啊,我以后还会从你这里进货的,只要你的价格合适就行。但是你刚才的那个价格太高了,就是我能接受,我们公司也不会接受的。”
许久,老板娘止住了哭泣,说:“好吧,我答应你,下降百分之三十。但是你坐下,听我跟你解释。”
刘伟重新坐在马扎上,又觉得口渴,抓起酒杯,一口喝干,然后看着老板娘:“你说吧。”
老板娘拿起马扎离开刘伟,在他对面坐下,又拿起酒瓶给刘伟斟满了酒,然后说:“你觉得我很贱吧?”
“没有。”
“很坏?”
“不是。”
“那就是惟利是图的小人?”
刘伟低头不语。
“我是惟利是图,但我不是小人!”
刘伟不言声。
“我有难处!”
刘伟依然沉默不语。心话:这世道,谁没难处?有难处也得讲诚信啊!
“我的苦……谁能理解啊!”老板娘吼了一声,又捂着脸呜呜地哭。
老板娘的这声吼不仅声音高,还非常凄惨,刘伟心头一颤,想要安慰她两句,又不知从何说起,便皱着眉头端起酒杯,一口喝了个底朝天。
“你能听听我的心里话么?”老板娘近似哀求地问。
刘伟点了点头。
老板娘端起自己的酒杯,喝了一小口,放下杯子后,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之后才徐徐道来:“我家是农村的,地很少,靠农活挣不着钱,就来了城里,来了却找不到工作,就自己摆地摊儿做小买卖。后来有点钱了,才经人介绍认识了我现在的丈夫。我丈夫姓王,人很老实,是铸造厂的翻砂工。他的工作虽然累了点,但岗位工资和奖金却很高,所以他也很喜欢那份工作。刚结婚时,我做生意,他上班,俩人一起挣的钱也挺多的,日子过得很好。”
刘伟见她脸上闪现出一缕幸福的笑容,也跟着笑了笑。
老板娘瞥了刘伟一眼,继续说:“可是好景不长,孩子刚出生那年,小王就得了一种怪病,平白无故的老是喘不上气来。我婆婆说,是不是得了肺痨了?我说,现在哪还有肺痨啊,可能就是感冒了吧,过两天就会好的。我们也就没把他的病当回事。但是,又过了一些日子,病不见好,反而喘得更厉害了。有邻居说,是不是哮喘啊?快去医院看看吧,晚了会死人的。我听得害怕,就赶紧带他去胸科医院看医生。医生让他先去做检查,又是拍片子,又是照ct,连核磁共振都做了,钱花了不少,却查不出他得了什么病。”
刘伟被他丈夫的病情所吸引,急问:“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我们没见过这种病,你还是带他去北京看看吧。”
“去北京了吗?”刘伟急切地问。
“去了。”
“北京的医生怎么说?”
“尘肺病。”
刘伟头一次听说这个病,便问:“这是什么病?”
“尘肺病。”老板娘先重复了一遍病名,又逐字解释,“尘土的尘,肺痨的肺,尘肺病。”
“什么意思?”
“我也不懂。医生说,跟他的工作有关。”
“那……怎么治疗呢?”
“医生说,现在对这种病没有好办法,只能自己注意。远离污染源,多呼吸清新空气,最好能在海边或者森林边上生活。”老板娘顿了顿,又骂,“这不是废话嘛!咱们这里哪有海?哪有森林?再说,小王哪能离开工作?饭不要吃了么?孩子不要养了么?”说着,老板娘又急得嘤嘤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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