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炮倔犟地挺了挺身子,以示抗议,并作了极简短的辩解:“我没有罪。”
老刀心里的火气腾腾地往上蹿,指示莫二狗:“上牌子!”
两个民兵从后台抬出了一块上写“打倒历史反xx分子王占奎”的牌子,接着挂到了王大炮的脖颈上。王大炮的身子顿时被那块牌子的重力拉成了一张弓。
台下一片嘘唏。
这块牌子是专为王大炮特制的。其他的“黑五类”挂的是木牌子;而王大炮现在挂着的是大约四十来斤重的绣钢板,用白纸蒙了面。那系着木牌子的是细麻绳,而辍着这块厚钢板的是细铁丝。
莫二狗厉声责问:“王大炮,你认不认罪?”
王大炮摇摇头。脸上的汗水和着血液汩汩地往下流淌着。
莫二狗扭过头用眼睛请示老刀,老刀一挥手:“上砖头!”
原来,在这块钢板的下边特意穿了两个小孔,以随时备用。
莫二狗拿了两块砖头,又分别用铁丝缠上,穿系在了钢板的小孔上。
王大炮的身子又忍不住往下沉了一截。脖颈上的细铁丝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汩汩地溢出一条血线来。
莫二狗又扭头喝问:“你认不认罪?”
王大炮有气无力地依旧摇了摇头。
老刀“砰”地一拍桌子,命令道:“上玻璃!”
一个民兵从后台端上来一脸盆玻璃渣子,倒在了王大炮的脚前。
莫二狗弯腰将王大炮肥大的裤管翻卷到膝盖上,然后起身对着王大炮的腿弯儿飞起一脚,王大炮“啪嗵”一下跪在了碎玻璃上,随着“哎哟”一声惨叫,一头栽在了地上……
台下的女人们捂着脸,却捂不住一片呜咽。
台上的老地主被吓得瘫在了地上,再怎么呵斥踢打也没能站起来。右x分子赵神医的裤裆早被自个儿的尿液浸透了,渗下来的多余顺着裤管洇湿了脚下的地皮,不一会,便积聚成两滩浅浅的散发着骚味的水洼。
莫二狗在王大炮的脊背上狠狠地踏上了一只脚,紧接着举起一只拳头,领头呼起了口号:
“王大炮顽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条!”
“打倒历史反xx分子王大炮!”
“再踏上一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不获全胜,绝不收兵!”
老刀向莫二狗投去赞赏的目光。莫二狗心领神会,得意忘形地又对着王大炮的头重重地踹了一脚。
……
这场触目惊心的批斗大会,几乎触及了每个人的灵魂——包括老刀自己。
知情并识时务者,自然明白,老刀搞的这场批斗会,一是要借机打倒王大炮,并借此把王氏一族永远地踩在自己的脚底下,以泄私愤。二是杀鸡给猴看:那些老猴,还有猴儿猴孙们,你们得老实点,不要明里暗里蹿上跳下的,做着猴子称大王的白日梦。睁大眼睛看看,在“麻石盘”这块地盘上,我仇二就是一只虎。只要我发发威,随时就能要你的老命或是小命儿——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这正应了那句话:一箭双雕。
其实,老刀的心思,一般人是难以捉摸透的,他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动机:“唉,为了一个女人,差点整死了一个男人。”说不清是什么原因,老刀竟也会发出如此这般的感叹。
“为了一个女人……?”
这女人指的是谁?是过去的老搭档,还是现在的新相好?抑或是未来的“意中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