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又急不可耐地正要抱起她的时候,她“嗵”地一下跪在了仇小刀的面前:“我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已经对不起根子,我不能再让我的孩子……”女人已不像以往:躺在他的怀里,试图掏出心里话,将心比心——向他苦苦地哀求,而是跪着哭着乞求了。
“又来了,这话说过多少回了?我早跟你说过,要想我……除非我断了这口鲜气!嘻……你就像‘大烟果子’,只要搭上嘴,嘻嘻……隔两天不来一口,哎哟哟,那滋味儿——谁叫你长得这么让人疼呢……”他从来没把女人的苦痛悲哀听到心里去。这一刻,他扭腰伸头淫笑着,扮演起另一类女人的角色。
“我……我这回拿命求你了啊!你还不知道啦——大祸临头了啊……”女人边哭边说出了王大炮一伙人的密谋。
仇小刀顿时傻了眼。他沉思片刻,稳了稳神:“听谁说的?”神态、腔调全变了,十足的男人。
“根子。”
“他现在在哪?”
“锅屋……”
仇小刀想了想,忽然傻笑了:“嘻嘻嘻……”笑音未落,立刻又拉下脸,拍着胸脯:“它奶奶的,我仇二还就不信这个邪!越是这样,我越要叼住老虎嘴边的美人肉不松口,这才算得上情种!来,美人,别怕……”边说边弯下腰,欲抱起还跪在地上小声哭着的女人。
“你别过来!”女人忽然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剪刀!“我说了,我这回拿我的贱命求你了啊……”边说边站起了身。
仇小刀“呼”地一下扒开了胸口的衣服,挺着黑胡胡的胸:“戳吧,来,狠劲地戳!除非你一下子就让我咽了气,只要我还喘着半口气,我也要抱着你躺在床上死!”
女人急红了眼,手里的剪刀突然改变了方向——猛地向自己的胸口刺去……
仇小刀眼急手快,“嗖”地抓住女人的胳膊,夺下了剪刀——扔了。紧接着,他疯了似地揽腰抱起了女人,不顾一切地把她压在了床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喷着酒气,说:“你左一回右一回,要跟我‘断’了……‘断’了,这回还拿命……逼我!我就不明白,我对你那么好,怎么就暖……暖不了你的心。我掏心掏肺地跟你说,你的心就是再凉,哪怕你真的想杀了我,我也不恨你。我还是想你,还是疼你。我也恨我自己,你这样待我,我怎么还是……?一搂着你,我这浑身的骨头都……都酥了啦!来吧,我的小姑奶奶……想‘断’?这辈子——怕是断不了啦……”
女人被纠缠得实在是身不由己了。她觉得压在身上的这个赤裸的男人,像一条粗粗的滑溜溜的黑蛇,死死地缠绕着自己,想挣挣不开,想脱脱不了啦。她想张开嘴,大声地呼天拼命地叫地——可哪还有见天见地的脸啦。自己引燃的孽火,已被这个烧烫了的男人疯了似地撩拨得越烧越旺,眼看着自己的这张“女人”的脸,就要被烧糊了——可自己拼了命地挣扎,还是挣不出来了啊……
女人那泪水,如泉涌似的,流出——压抑在心底里羞愧而无奈的哭喊——无声的悲戚:“孩子,孩子啊……娘作了孽啦,给你们丢了脸啦……”
幸好,这一夜,两个孩子没在家:一枝花姑姑家的小儿子结婚,小虎和姐姐小霞欢欢喜喜地跟着小姨,去看“新娘子”了。
“孩子,孩子啊……”你们的娘是为了你们啊——你们差一点就没有了娘了啊!娘冷静之后更清楚:“孩子不能没有了娘啊,尽管娘不是个好娘啊……”
仇小刀一阵“狂风乱雨”过后,那酒劲儿已泄去了一半。他先前口出狂言,是因酒气壮了色胆而一时无所顾忌。待完全清醒过来时,他才意识到“好事不妙!”
仇小刀压根儿没有想到,他从没放在眼里的歪瓜裂枣般的王氏一族,居然还会冒出几个有那么点血性的男人来。这进一步激怒了他心底深处潜伏着的要用自己的魔力去征服对手而绝不能屈辱于他人的虎性。他首先对软根子软硬兼施恩威并用了。仇小刀对软根子说:“最近公社要派专人来查账了。重点是副业这一块,如果查出贪污挪用公款数额较大,情节严重的,要坐牢!不过,只要我仇某人在台上一天,我就能保你一天平安无事。这一关过去了,我准备让你顶替大队会计,这副业会计呢,还让你一人兼。你只要听我的,就是吃点小亏,但上不了大当。哪头划算,你自个儿掂量掂量。”
既憨又愚且胆小的软根子,他那原本就软弱的根性儿,也曾激起几分男人的硬气,却又让家里家外的两面夹板给夹得扁了形。最后,他居然让仇小刀给摆布得低头哈腰唯唯诺诺。接下来,仇小刀再搂着他的女人上床时,他像被灌了迷魂汤似的,居然糊糊涂涂地呆在东屋,为仇小刀望风守门报信儿。
对软根子来说,这种不清不白的日子,也就一天一天迷迷糊糊地过下来了。王氏一族除了多生几肚子闷气,背地里多骂几回仇家的祖宗,王家的劣种,顺带为王氏先人的脸面惋叹几声外,再也没有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