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南瑾冷眸起身:“不,我还有事没说。”
因为夜南瑾言辞的大不敬,东临延载原本将要闭上的眼眸转而带上了冷厉,他起身冷冷的看着夜南瑾。
夜南瑾没有退却:“这些话我只能和你一人说。”
贴身伺候的老公公一直恭敬的站在龙塌旁等候差遣,此刻听得夜南瑾的话微微抬起头来,用一种看着死人一般的眼神看着夜南瑾。
夜南瑾却像是没有丝毫感应,只是看着东临延载。
那一刻透露出来的气势似乎用尽了东临延载的运数,只是一瞬,东临延载的气势便开始了下滑,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身子也渐渐无力的滑落在靠枕上。
“都退下吧。”有些无力的挥手示意,东临延载连带声音都开始轻飘。
老公公示意宫娥太监全部退下,东临延载的声音却淡淡飘来:“十善,你也下去吧。”
名叫十善的老太监有些犹豫,顿住脚步没有挪动。
“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下去吧。”
十善依言退下,只是临走前看着夜南瑾的眼神已称得上是凶狠,仿佛在说若是皇上出了什么状况,你也休想好过。
夜南瑾冷哼,他就奇怪,依东临延载早已植入骨髓的多疑,他怎么可能会让身边除了伺候的宫人再无其他,原来这个十善才是他最后的依仗。
“说吧,还有何事。”东临延载并没有睁眼,尽管每说上一个字都要花费巨大的力气,却依旧带着淡然的语气,带着帝王的气势,仿佛夜南瑾只是一只蝼蚁。
“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会选东临枫当太子。”夜南瑾的语气平和,因为他知道,不论眼前这个人年轻时如何过人,他都注定活不到明天了。
东临延载闻言终于睁开眼睛,他看向夜南瑾,半响,眼底却流出了嘲讽:“你以为,我会让钱家那个丫头跟你在一起么?”
夜南瑾再也无法保持平静,就是这样的神态!三年前的东临延载就是用着这副天下尽在掌握的神态逼着小多喝下离神草的!
那种滋味,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不要以为小多会一直被你们掌控,不要以为他会一直投鼠忌器,不要以为就算是东临枫当皇帝他都不敢拿东望怎么样!他会把整个东望踩在脚下!他要东临枫跪着向小多磕头!
“我原本无意东望,为何你却步步相逼!?”夜南瑾深吸口气。
东临延载紧盯夜南瑾:“不能为朕所用,没有杀她,便已是天大的仁慈。”
夜南瑾冷笑:“你可知,你挑的太子一直在你的药里加东西?”枉费东临延载为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做了这么多,却仍旧逃不过被亲生儿子毒害的下场,既然不想他好过,夜南瑾自然也不会让东临延载死得太舒坦。
东临延载瞳孔收缩,紧盯着夜南瑾不再言语。
夜南瑾嘴角挑起冷笑,他就是要打碎他的淡然,就是要让他觉得痛苦,无论如何,东临延载都无法撑过今天了,连死,都别想好过!
“咳咳……咳咳。”东临延载剧烈的咳嗽,夜南瑾隐约看到殿外人影闪动,似是想要进来,却被拦了下来。
喘息初歇,东临延载脸色潮红,他紧紧盯着夜南瑾,却似笑非笑:“那又如何?”
夜南瑾抿紧薄唇。
“朕最中意的皇儿从来不是枫儿,而是……瑞儿。”看到夜南瑾听到那个名字时的反应,东临延载笑意更浓:“朕不杀你,是因为没有你,大岐乱不起来,朕不杀钱家的丫头,是因为有她在,你便不敢动东望,至于朕的身体,无需你一个质子关心,朕自己清楚。”
夜南瑾闭眸深吸,他到底是年轻了些啊,东临延载的心思太深,他看不透,只是可惜,他再厉害,终究还是着了他的道。
再度睁开眼眸,夜南瑾恢复了往日的温润:“东临延载,你注定要失望了,大岐,乱不起来,而东望,我势在必得!”
东临延载脸上的潮红渐退,就像是连回光返照都不再有支撑他的力量,他的脸上开始浮上苍白,他大口喘息,却仍旧紧紧顶着夜南瑾:“你赢不了-------”
东临延载的眼睛开始睁大,他努力坐起身子,伸出枯槁的手指向虚无:“这---天---下---是---朕---的---”
话音未落,东临延载的身体重重的跌回了龙塌,至死,他的眼睛都没有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