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车坏了,该死!”司空摘星气急败坏地跳下车,掀开发动机盖子,叮叮当当地乱弄了一气,毫无头绪。
“车坏了,叶天,怎么办?”司空摘星绕到叶天这边的车窗前,使劲拍了拍玻璃。
叶天开门出来,来不及看车,便发现四面雾气骤增,目光所及处,已经变为雾蒙蒙一片,可视距离仅有百米左右。
叶天也试着发动车子,却依然不能奏效。不过,雾气倒是来得很快,几分钟内由百米远缩近到二三十米远,最后直接将四人一车包围起来。
“他奶奶的,没办法,等天亮雾散吧。”司空摘星回到车子里,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
叶天和司空摘星在前排,阮琴和小彩在后排,这是一种很自然的乘车方式。但是,当他用眼角余光向后斜瞟时,蓦地发现,阮琴右侧嘴角上挑,脸上浮现出高深莫测、胜券在握的邪笑来。
“叶先生,我猜你一定很想念方纯小姐吧?”阮琴不紧不慢地问。
叶天侧了侧身,在后视镜里盯紧阮琴,低声回答:“没错。”
阮琴笑得更得意,腮上的漂亮梨涡若隐若现:“很不好意思,你已经错过了跟她见面的最好机会。”
叶天一惊,立刻追问:“什么意思?她在哪里?”
阮琴咯咯笑着,一字一句地回答:“她就在酒店里,我们若是不那么急着离开,或许她就有机会找上门来。不过,咱们急匆匆地下楼,她铁定会扑个空,而且弄不好也会被杀死司马的虫、杀了顾惜春的蜈蚣碰上。那些东西可是认血不认人的,一开杀戒,就无论如何都收不住,一直到吃饱喝足为止。我想,若是她运气不够好的话,此时已经只剩一具白骨了。你搞完了这边的事,正好回去帮她收……”
叶天心头一紧,但仍存着侥幸,低声问:“阮小姐,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阮琴冷冷地回答:“都到这时候了,谁还有心情开玩笑?青龙大人安排下的任务,十二星座杀手必定全力以赴去完成,即使血洒疆场也没人退缩半步。天蝎死了,他肩上的使命与指挥权便落在我身上,这一战,必定要将日本人剿杀一空,夺取三星堆遗址下面那座浮雕密室里的全部信息。至于你们,已经没用了,正好够我的蛊虫们饱餐一顿。”
司空摘星伸手开门,但门已经自动落锁,任他大力拽拉,车门纹丝不动。
“喂,我跟青龙没过节的啊!我是不小心才闯进这个烂摊子里来的,冤有头债有主,千万别把我拉上。青龙一直是我衷心钦佩的偶像,如果有用到兄弟的地方,只要他开口,我就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拜托你开车让我下去吧,我实在是太无辜了,根本不了解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拜托拜托,快给我开门吧……”司空摘星嘟嘟哝哝地告饶,可这些话一点都没传到阮琴耳朵里,她一直都在后视镜中与叶天对峙着。
外面的夜太黑,一步踏出去,不知道还有多少敌人的明枪暗箭虎视眈眈地等待着。
“那么,你是谁?”叶天问。
“我是处女座杀手,一旦盯住敌人,就再也不会放松。这一次,我的目的就是追杀大竹直二,中止他的探索行动。”她向车窗外指了指,孤傲地接下去,“外面,双鱼兄弟俩也到了,如果可以的话,就跟我们走吧。”
果然,三十步之外,两束探照灯的白色光柱刺破浓雾,从右前方驶来。
“叶天,这次你可真的要赔了夫人又折兵了!”司空摘星嘟囔着,双手无力地搭在方向盘上,彻底放弃了反抗。
阮琴胜券在握,不免有些沾沾自喜:“青龙现身,天地万物倍感肃杀,全都俯首帖耳、任其吩咐。取得了这次完胜后,我们就去黄金堡垒所在的地方。不过,伊拉克的勇士们可不像你们中国人一样,为获得区区黄金而颠倒痴狂。我们要的,是可以一统天下的超级武器。”
众所周知,红龙、青龙的伟大目标就是统一阿拉伯地区,为自己的利益做出最后一搏。叶天一行人由大理到此地周转数次,却始终没能逃离青龙人马的追踪。巴格达一役,盟军粉碎了红龙、青龙的老巢,本该是战争的终点,但后来的太多事实证明,那不是结束,而恰恰是开始。
“虫!虫子!”司空摘星大叫一声,身子一蜷,双脚也抬高到座位上。就在他的脚下,刹车、油门、离合器三个踏板都已经被蠕动着的毛虫覆盖,包括右手边的换挡杆上,也有虫影闪动。
“司马是死于你手?”叶天苦笑。
“没错,他潜入酒店后,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瞒过了所有的监控系统。实际上,蛊虫强大的侦知能力是任何电子系统所不能及的,我早就发现了他。他在日本人面前诈死,玩了一场‘瞒天过海、李代桃僵’的独角戏,貌似机警狡变,可这种办法早就有人用过了,而且比他玩得更彻底、更利落。司马的戏谢幕了,而真正的瞒天过海大戏,还没真正上演呢!那出戏揭幕的时候,将会令全球震惊,举世无言!”阮琴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了掩饰不住的神往、崇拜、钦敬之色。
叶天的敏感神经又被触动,从阮琴的话里发现了另一条重要线索。作为十二星座杀手的一员,阮琴对青龙忠心耿耿,绝无二心,那么她崇拜的人也只能是青龙。她说的“瞒天过海大戏”指的又是什么?会不会与青龙有关?
“司马这家伙,骗了日本人,也骗了所有人,可偏偏没骗过你们,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那你能不能告诉我,真正的大戏是什么?”司空摘星居然一本正经地追问起来,仿佛两名影迷在现场讨论艺术心得。
“那你没必要知道了,因为你们即将都是死人——”随着阮琴的冷笑,外面来的车子停在十步之外,左右车门同时一开,两个一般高、一般胖瘦、一般相貌的中年男人同时跨出车子,同时举手整理本来就熨帖光洁的领结,然后并肩向这边走,步幅走姿,一般无二。
“下车吧,他们会接你们去一个没有痛苦、没有负担的地方。别担心,也别伤心,你们不是第一批因对抗青龙而死的人,也不是最后一批。再见吧!”阮琴不屑一顾地说。
毛虫越来越多,逐渐爬上了叶天、司空摘星、小彩的身体,但小彩始终不说不动,老僧入定一般端坐着。
“喂,我说阮小姐,我跟叶天根本不是一伙的,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朋友关系。你杀他,我无所谓,绝不反对。但是,你千万不要错杀好人,我可是青龙的仰慕者、超级大粉丝,恨不得毕生为他效力。他怎么说我就怎么做,老老实实,绝对听话。放了我,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好吧?”司空摘星低声下气地哀告着,不留一点尊严,连叶天听了,都有些两腮发烧。
阮琴直截了当地拒绝:“你是好人还是坏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对我们无用,只是一堆无用的垃圾。我们要进三星堆去做大事,当然不能带垃圾同行。”
司空摘星立刻拼命点头:“是是,我是垃圾,那拜托你把我丢在路边,让我自行了断吧?我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啊……”他拼命地顿足捶胸,挤出来两行眼泪,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
“不行。”阮琴冷笑着回答了两个字。
“砰砰”,车外突然出现了两声长枪的闷响,双鱼兄弟额头上一同添了个紫黑色的枪眼。两人表情古怪地站定,兀然停顿了几秒钟,便向后仰倒,并排躺在了路中央。
“嗯?怎么?”阮琴一怔,随即身体横移,靠近小彩,指缝里弹出一柄微型手枪,抵住小彩的太阳穴。
司空摘星已经愣住,呆呆地向前望着,无法开口。
“海东青,你在这里埋下了伏兵?”阮琴受挫,不禁恼羞成怒,不再顾及自己优雅的形象。
叶天摇头:“我们一起从龙虎镇来,中间我没打过电话,你是亲眼看到的。”
阮琴嘶声低叫:“不是你,还有谁能在这时候杀出来破坏青龙的大计?”
叶天想到了“方纯”这个名字,却不明说,淡淡地斜瞟着阮琴。只要情况允许,他将暴起擒敌,扭转颓势。
车外的人射杀双鱼兄弟后,没有出声,也没再开枪,似乎已经悄然离去了。这种死寂的发展态势,令阮琴偷偷松了口气,对叶天的态度也重新变得傲慢:“也许只是个意外吧,狙击手在远处——或者狙击手已经完成使命撤退了。等我将车里的蛊虫收起来,咱们可以继续赶路,去做完所有事。”
“我要下车,我要下车!”司空摘星大声抗议起来。
阮琴的枪口伸到前座来,照原样抵住司空摘星的太阳穴,不说话,只是阴森森地笑了几声。
“我真的帮不了你们,我真的只是个盗墓贼,上不了台面的。你们都是名满江湖的大人物、大领导,领导们谈事情,我还是别掺和了,自动撤退算了。”本来,司空摘星的手已经按在了车门把手上,随时可能跳车逃跑,但阮琴手中的枪却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被处女座盯上的人很少能逃逸消失的。”阮琴说。
“我总觉得,你比我更适合做赏金猎人!你是那么狡诈多变,心狠手辣,这可能是你血统中的日本部分在起作用吧大和之花?”车顶忽然有人回应,声音清亮,正是方纯。
“没错,没错,没错……”阮琴一边回答,一边仰面向上,微型手枪的枪口缓慢移动着,寻找发声点。
“我猜,在大理时,香雪兰抓到忍蛇后,一定第一时间交给了你。正因如此,司空摘星翻遍了整个蝴蝶山庄,却始终没能找到那宝贝。你的父亲是伊拉克铸刀大师,母亲是日本九州岛的围棋大师,身兼两国江湖人物的特质,由你来接管饲养忍蛇,是最合适不过了。天蝎以为自己是青龙麾下最受宠的大将,可我觉得,他不是,你才是。”方纯一直在说话,但阮琴却迟迟不能扣动扳机,因为前者一直在车顶左右走动,无法准确地捕捉到她的位置。
“是吗?”阮琴咯咯地笑起来,“无论怎么样,今晚这场赏金猎人对决大和之花的战斗是怎么也躲不开的了。”
噗地一声,她向着车子对角线交点的位置扣下了扳机。
“啊”,车顶传来急促的叫声,似乎已经射中方纯。
阮琴不假思索,一脚跨出车,身子靠在车门上,警觉地四处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