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信,北狼司马没死,死得不过是他故意安排的替身。”叶天终于坦白出了自己的想法。
司空摘星一怔,眼底掠过一阵狂喜:“什么?他没死?你有什么证据?他在哪里?那样的话,他答应我的酬金得全部兑现才行!”
刹那间,他从悲哀的泥潭中跳脱出来,五官表情一下子盘活,原本黯淡无光的印堂也明晃晃地亮起来。
“他大概会在你最不愿意看到他的时候出现,通常情况下,敌人就是这样的出没规律。你盼着见他时,他深藏于九地之下;你怕见他时,他偏偏就出现在你眼皮底下。”叶天淡淡地回答。
北狼司马故意假死匿藏,为的是躲在暗处对付更强大的敌人。叶天希望他要找的不是自己,而是日本人。
司空摘星兴奋地搓了搓手,情绪明显高涨:“他没死就好,没死就太好了……原来我觉得人死债烂,这些日子的活都白干了,心里窝囊得不行。现在好了,他活着,就得付我工钱,而且是一大笔工钱。”
在这个天大的利好消息面前,他高兴得像个盼着新年早一天到来的小孩子。
“恭喜你司空,总算没有摊上赔本买卖。”叶天哭笑不得。
司空摘星向草丛里的段小彩望了一眼,脸上也有了笑意:“叶天,你这次又救了段承德的女儿,他该拿双份酬劳出来才行。这家伙,自己躲在蝴蝶山庄里搂着新情妇快活,把咱们兄弟支使出来拼命,打完黑夜金达莱打炼蛊师,打完炼蛊师打日本人,害得大家吃不好,睡不好,长途奔波,累死累活,一个个丧家狗似的……”
他的牢骚让叶天莞尔一笑,发牢骚、说怪话、先要钱、死要钱的司空摘星才是真的司空摘星。
“西北、西南两面有敌人靠近,蹑足潜行,阴气极重,可能是苗疆炼蛊师之流。”趁着司空摘星的尾音遮盖,叶天低声提醒。他诱导司空摘星多说话,用意亦是在麻痹敌人,以求速战速决。
司空摘星也借着挥手抹去嘴角唾沫星子的空当,努努嘴,眨眨眼,悄声回应:“没错,我赶来时,曾在十五里外觉察到他们的存在。没想到,两人是冲着你来的。叶天,咱们还是按老规矩,战斗一开始,我就撤。”
叶天禁不住气极而笑:“这算什么老规矩?谁跟你订过这样的老规矩?司空,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冲我来的,而不是跟踪你过来?”
司空摘星严肃地在叶天肩上一拍,正色回答:“想知道为什么吗?答案就是——你是英雄我不是。黑道中人一般会选择狙杀大人物而一战成名,却绝对不会跟我这样的小偷过不去。杀你,他们就获得了出名的资本,日后走到哪里都可以大吹特吹。相反,杀我,就像在酒席宴请捏死一个苍蝇似的,不说会被人笑,说了会加倍被人笑。如果你是他们,在你我之间选谁来杀?”
这种歪理,司空摘星肚子里有的是,一套一套的,仿佛由旁人迎敌而自己作壁上观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叶天懒得费力劳神地反驳,此刻他必须把全部精力收回来,凝神迎敌,大意不得。
西北面的敌人刚刚绕过十五步外的一个小土丘,西南面的敌人刚刚穿过二十五步外一大丛野生藤蔓交错编织成的天然矮墙,然后两个人就同时消失了。
司空摘星“咦”了一声,倏地趴下,用“伏地听音”的功夫屏息谛听了一阵,狐疑地自语:“他们竟然凭空消失了,这怎么可能?”
孔雀离开后一直没有回来,这一点令叶天觉得有些怪异,而突然接近又突然消失的敌人,则让他隐约有了不祥的预感。
“司空,去,背上莫邪,我照顾小彩,咱们走!”他倒退着后撤,警觉地环顾四周。
乱草为夜风所动,窸窸窣窣响着,透着十足的诡谲之意。远近的树杈与藤蔓,则如同兀立着的孤魂野鬼,每一处都散发着森森鬼气。
“他奶奶的,敌人到底是什么路数呢?除了莫邪,云贵苗疆这边就没几个好人,都是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一开始司马找我的时候,我心里就嘀咕过,别没吃上燕窝,先给大雁啄了眼,没吃上羊肉,干惹一身腥膻……”都到这时候了,司空摘星还有闲心发牢骚,嘟嘟囔囔个不休。
“够了!”叶天又气又笑地喝止他,“吃燕窝跟被大雁啄有什么关系?燕窝又不是大雁造出来的东西。”
司空摘星愣了愣,自己也笑了,啐了一口唾沫,骂骂咧咧地后退:“他奶奶的,一到苗疆这地方,我脑子就像进了水一样,话都说不利索了!”
很快,他就接近了昏死中的莫邪,俯身捞住莫邪的手,要将她背起来。
“叶天,往哪边撤?这黑灯瞎火的,连条干净整齐的路都没有——”他的话说到一半,地底发出“咻”的一声怪响,一柄闪着蓝光、宽窄厚薄如韭菜叶的快刀穿透莫邪的身体,差一点就穿糖葫芦一样钉入他的胸口。
“糟!”司空摘星只叫了一个字,身子像装了强力弹簧一样骤然高飞,直上直下地弹起两米多,半空后仰翻身,半蹲着落地。他的轻功不敢说是天下第一,但至少算得上是“天下第一流”的,所以才死里逃生,避开了敌人志在必得的一刀。
仿佛电影中的“定格”一般,叶天、司空摘星两人各自保持一动不动的架势,眼睁睁看着那柄露出一尺半长刀身的蓝色怪刀慢慢地抽回去。
莫邪一动不动,任由敌人的兵器穿体而过。
“咯吱、咯吱”,司空摘星的牙齿咬得一阵阵怪响,愤怒到极点,但又不敢轻举妄动。
“是元氏兄妹吗?请现身吧!”叶天沉着地叫了一声。
无人回应,只有越来越烈的山风吹拂着蒙住莫邪头部的衣服。夜色那么黑,像是什么人打翻了巨大的墨水瓶一般,把远近的山石、树木、乱草都一点点染黑,直至它们从叶天的视线里渐渐消失。夜越黑,就代表黎明走得越近,那是叶天唯一的希望。
“不要碰那小女孩,别逼我翻脸。”叶天咳嗽了一声,仍然保持足够的礼貌。
看起来,元满、元如意兄妹之前并未远离,只是巧妙地隐藏起来,如发现了猎物的秃鹫,暂停攻击,但却决不放弃。苗疆炼蛊师们日日与毒虫、毒药为伴,性情大变,体内或多或少都掺杂了复杂的嗜血兽性。此刻,如果有人在小彩身体上穿刺同样的一刀,那个身中血咒的小女孩就回天乏术了。
“不要动她!”一个女子的冷淡声音响起来。
“为什么不要动?她是具有十三窍玲珑心的天才,此刻不杀,等她长大了,一定超过我们。苗疆就这么大个地方,她强,我们就给比下去了。妹妹,我从一开始就说,先下手为强,先下手为强,你偏偏不听!”一个男人急煎煎地叫着,语气中半是暴戾,半是狂躁。
“天魔女。”女子又回应了三个字。
男人听不懂,又问:“这件事跟天魔女有什么关系?小女孩是大理段家的人,——哦,是了是了,你是要把小女孩当成叩开天魔女洞府的钥匙?妹妹,这主意不错,真是不错!”
“没错。”女子再次回答。
“那也好,十三窍玲珑心的体质,有成为天下第一炼蛊师的潜力。我们握着这样一块宝贝,等于是捷足先登了。妹妹,你果然比我聪明!”男人哈哈大笑,得意非凡。
两人一唱一和,只当叶天和司空摘星是透明的空气。
叶天忽然叹了口气,心头涩涩的,很不是滋味。这种滋味最近常常出现,全都是在他不得不杀人之前浮上来。在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很多人该死,但如果他们只该死,不找死,那就不会死。
“今天,我们可以做得更多,也做得更好。莫邪死了,孔雀被我们的五遁阵困住,再做掉叶天和司空摘星,把这边清理得一干二净。之后,或守株待兔,或北上追袭,都是一箭双雕的好棋。”女子轻笑着说。
男人也附和着:“对对,山口组和黑夜金达莱的人再嚣张、再混账,一到苗疆,还不是要借助于我们的力量?自古至今,苗疆就是炼蛊师的天下,外族人只有乖乖受摆布的份。妹妹,大竹直二一直想跟咱们合作,一起进军西南,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女子冷笑:“日本人在想什么,一看就明白。他们为的,不过就是西南山水深处的黄金堡垒。我早猜到,要找到那东西,不知需要多少江湖人物伏尸垫背。就算侥幸找到了,到时候日本人也不会认真实践诺言的,因为这是他们的民族天性。做强盗惯了,突然要他们改行做善人,怎么可能?”
“那怎么办?”男人立刻问,随即又心有不甘地追问了一句,“我们怎么办?总不能眼看着别人在滇藏边界大把捞钱、大秤分金,把所有值钱的都划拉走了吧?妹妹,就算黄金堡垒是日本人弄下的,可在咱们地盘上,雁过还要拔毛,何况是如此一大笔财富?”
女子嘿嘿一笑:“黄金堡垒的最终归属还早呢!别忘了,传说中的青龙大人还没露面,以他的实力,连国际刑警、五角大楼狙杀小队、欧盟跨国暗杀组都几十次徒劳无功,正好跟日本人做对手。哥哥,有很多国际政治上的事,你根本不懂。一只小小的蝴蝶在巴西上空扇动翅膀,可能一个月后,在美国得克萨斯州会引起一场风暴。这,就是著名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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