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退出山洞后没有走远,一等到你们进入石门后面,马上折返回来,跟在后面。日本兵杀光了那支由竹联帮和台岛间谍组成的小队,然后进入更深的神巢。而我则留在后面收拾战场,确保不留一个活口,并且及时释放出‘梦游七十二小时’迷幻剂,想把所有人一网打尽。不过,驼背用遥控器引发了预先埋伏的炸弹,令我不能得手。我只好就近抓到叶先生,急速退出,但山洞崩塌阻塞,其他人已经永埋地底了。”
阿黛的叙述虽然简单,但那一幕,想必惊险之极。她为了叶天冒死出手,稍有不慎,就将万劫不复。
“多谢了。”叶天感慨地道谢。
阿黛急忙回应:“我该谢谢叶先生救命之恩才对,否则早就死在淘金帮手上了。现在唯一不解的,是那个日本兵为什么要对着老女人唱那首《送别》?”
那问题也困扰着叶天,歌曲作者李叔同曾在1905年东渡日本留学六年,留学期间,他接受了西方写实主义的绘画教育,在审美思维和人生追求上也渐趋务实,逐渐确立了“以美淑世、经世致用”的教育救国的思想取向,与当时的日本诗人、歌者多有唱和。所以后来《送别》完成后,在亚洲各国都很受欢迎。
如果隧道崩塌后,几个人都死于非命,那这个问题也就永远没有答案了。
金延浩插嘴:“这么说,蒋沉舟开凿的两条通道都被堵上了,唯一的入口就在泸沽湖底?如你所说,由那个入口进去,将垂直进入神巢和八重天阶,直达秘密核心?”
阿黛拘谨而审慎地点头:“我想是这样的。”
金延浩微笑起来:“把你安插在台岛这么久,还是很有价值的。现在,马上组织人马,准备探索泸沽湖底。”
叶天虽然所牵挂的小彩下落、沃夫子死因都是跟黑夜金达莱有关的,但他一直没有直接向金延浩质询。有些话,此刻问不一定能得到真实答案,必须要等到对方自动说出来。表面上亲亲热热称兄道弟的人,并不一定就是利益一致的战友。
“老卜,你过时了。”岳老三大笑。
老卜紧紧掐住日记本,那张丑恶无比的脸剧烈哆嗦着,并不承认自己的失败。
“我要先回小落水村去。”叶天起身告辞。
老卜绝望地叫起来:“我跟你一起走,我也去,我知道方纯中了什么蛊?在大理时,她就已经中了蛊,岳老三不是什么好人,别信他的……”
他爬起来,扑向叶天,想要抓住后者的手臂,但树林上空突然响起了一声鹳鸟的唳叫。
“啊,是元……”老卜惊惶地抬头,他脸上的虫子蓦地加速蠕动起来,发出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啮噬声。
“不要,我什么都听你的……我给你当牛做马,我给你当奴隶,别杀我,别……杀我……”老卜的惨叫声时断时续,渐渐无法听清。那些肌肉缝隙里的凶恶小虫集体发作,几秒钟内就将那张脸上的肌肉、血管、筋络分食得一干二净,露出了森森白骨。不过此刻老卜嘴部以下的部分还是完好的,仍旧发出诡谲阴森的嗬嗬声,如同一只陷入绝境的野兽。
所有人急步后退,谁都无计可施。
“元满,你灭了老卜,对四大家族是件好事,老哥我支持你!”岳老三向着天空大吼。
没有人回应,小虫加快了吞噬速度,最终将老卜变成了一具精光干净的白骨。那骨架起初仍保持着举手哀嚎的姿势,一阵晨风卷过,哗啦一声,骨骼坍塌,四散裂开,摔进了火堆里。
噗噜噜一声,一只遍体漆黑的不知名鹳鸟落地,吃掉老卜的小虫迅速爬到了鹳鸟腿上。原本细瘦的两条鸟腿立刻变得粗壮臃肿了不少。
岳老三又叫:“元满,要是你插手泸沽湖的事,老哥哥先让你一步,绝不会伤了苗疆兄弟的和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树林深处传来。
叶天竖起耳朵谛听,感到笑声余音异常熟悉。
“兄弟,出来见个面吧,黑夜金达莱的金哥、海豹突击队的海东青都在这里,大家喝碗酒,谈谈心。”岳老三脸上的蜡黄色变得更深,眼珠子不停地转来转去,尽量掩饰着自己的焦躁不安。他的手下个个呆若木鸡,不敢轻举妄动。
“谈?谈什么?谈四大家族合并成一家,都归你领导吗?岳老三,也许你该跟金哥、海东青讲一讲,你为什么要大家叫你‘岳老三’?人人都知道,你根本没有兄弟姐妹,仅仅是独苗一根——”嗖的一声,一个灰衣中年人出现在火堆边,眼睛仿佛生在额头上,高傲地抱着胳膊,向灰白的天空凝望着。
叶天认识他,在大理蝴蝶山庄的最后一战中,就是他克制了权银环。彼时,大家以为他不过是“余、岳、元、卜”四大家族里的先锋,孰料就是元家当代的领导人元满。
“呵呵,兄弟不要开玩笑了,别让人笑话。”岳老三强颜欢笑,下意识地缓步后退,显然对元满深为忌惮。
“你常说,在苗疆天老大,地老二,你老三,所以给自己起名叫岳老三。岳家在四大家族中排名第二,我已经灭掉卜家,你再灭掉余家,咱们就可以正式开战了。不过我要提醒你,跟黑夜金达莱结盟可不是什么好事,从二战至今,还没有一派与之结盟的人能落得好下场。你死了,岳家也就断子绝孙了。哦对了,我听说,你为了修炼自身的‘护身元神蛊’,竟然自残肢体,做了所有男人都不愿做、不敢做的事?”元满毫不在意地说。
岳老三的黄脸骤然泛红,两颊上的十几块细碎黑斑激动地哆嗦起来。
苗疆蛊术中流传着“欲练神功、挥刀自宫”的所谓“绝技”,凡是自宫的男人,就失去了血性和火气,能更好地与“元神蛊”沟通融合,更容易练到“人蛊合一”的至高境界。但是,正常男人绝不会拿传宗接代的“命根子”开玩笑的。
“我怎么会那样做呢?”岳老三强颜欢笑,努力隐忍,不敢发作。
元满冷笑:“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我在大理杀权银环的时候,你就藏在屋顶瓦垄之下,伺机向我发出了‘情蛊’。我真不明白,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对我放那种蛊有什么用?你还不如用岳家祖传的‘危龙蛊、鹅盆蛊、一字长蛇蛊’偷袭我,跟权银环前后夹击,胜算还稍微高一点。”
岳老三尴尬地摸着鼻尖,陪着笑脸,不敢接话。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你下死手,当场毙命的是你,我恰好最近炼成了几种新玩意,想找人试蛊呢。你能忍下去,我也不好意思找你麻烦,只好拿百灵儿、司空摘星和方纯回去试蛊。”元满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叶天,观察着他的反应。
叶天沉住气,没有主动开口。如果以上三人落入元满手中,怕是一件大麻烦事。
“老弟,百灵儿身上的‘牛头马面降’也是你下的吧?高明,真是高明!单单这一种蛊就把竹联帮大佬蒋沉舟给耍得团团转,最后还被吓死了。我一直都说,不用比来比去的,老弟你才是真正的苗疆蛊术之王,别人要抢这个位子,还是等下辈子吧!”岳老三溜须拍马的本领不低,满嘴奉承,顺着元满的话说。
元满打了声呼哨,鹳鸟振翅腾空,飞向西南。
“走了,跟你们这群无用的家伙真没有什么好谈的——”他转身要去追赶鹳鸟,但脸前突然多出一个人来,正是叶天。嚓的一声,叶天的飞刀直掠出去,在那只已经离地五米的鹳鸟脖子上抹过。
“方纯呢?把她留下。”叶天平静地说。
元满手臂一动,叶天动作快他三分,立即按住他的双肩,发力向下一捋,一直捋到手腕。顷刻间,元满的双臂六处关节全部严重脱臼,抬都抬不起来。
“动谁都可以,就是不要动方纯。”叶天继续说。
元满身子倒踩七星步后退,寻求释放蛊虫的机会,但叶天骤然跃起,右肘斜扫,正中元满肩窝,硬生生地把他击倒在地。
噗通一声,被斩首的鹳鸟也沉甸甸地坠地,飞刀又回到叶天手中。
“别动,我的刀尖上没长眼睛,它可不认识你是谁。不想死,就考虑考虑我刚才的话。”叶天探身屈膝,膝头压住元满的胸膛,刀刃贴在了对方喉结上。“牛头马面降”可怖之极,他必须一发动就出重手,不给敌人喘息之机。
元满喘了一大口粗气,喉结一动,立刻被刀刃蹭破。
“我从不……从不接受别人的威胁,有种你就下刀,我死,我身体里的‘元神蛊’也拖着你下地狱,咱们一起完蛋。”元满不在乎地阴笑着。
叶天无意与四大家族结仇,但为了方纯,他可以不顾一切。
“死是件很容易的事,我很愿意成全你,但现在我只要方纯,不要你的命。元满,我和方纯都无意闯入并破坏你们炼蛊师的世界,如果有什么误会,我可以道歉,但你最好不要碰她。”叶天处于进退维谷的困境,既不能一刀杀了元满,又无法跟对方和平谈判。
蓦地,元满身下的土地突然裂开了一条大口子,他一下子陷了进去,逃开了叶天的小刀威逼。
叶天还没来得及继续追击,一个穿着蓝色土布裤褂的女子从天而降,挡在他跟元满之间。
唰唰两声,女子撒出两把玉米粒一样的黄澄澄的东西,一落地,立刻变成了几百只金甲虫,嗡的一声自动结成一张虫网,罩住陷坑里的元满。同时,她单手擎出一柄短矛,抵在叶天的喉咙下,逼得叶天肃立不动。
短矛上缠绕着一条翠绿色的小蛇,蛇头与矛头并行,血红的蛇信灵活地吞吐着,扫到叶天的下巴上来。
“有话好好说,武力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更何况,方纯就在我们手上,你难道不懂得投鼠忌器的道理吗?”女子冷冰冰地问。
“放了她,这是我唯一的要求。”叶天心底的怒火又要开始勃发燃烧了。
“任何事都可以谈,别心急。眼下,我要先解决另外一件小事才行。”女子转向金延浩,伸出右手食指,“我需要一个人,她就在你手里,不知道金王子肯送给我吗?”
这女子双耳上挂着两串细碎的土银耳环,每串三个,直径仅有拇指粗细,伴随着她甩头的动作叮当作响。她的表情...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