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不同档次的。以地位而言,最低一层当然就是奴隶或者农奴之类,连自由(甚至连生命)都握在主人手里。然后之上就是佣人——就和普通那些店铺的伙计差不多,拿钱干活,随时可能被主人解雇。在这两者之上就是管家和跟班,这两者都是受到主人宠爱信任,某种意义上被视为家庭成员的存在,甚至到了外面都有资格被认为可以代表主人。举例来说,一位领主的管家,就有资格代表着领主向领民收税。而且在很大程度上,收税额的多少就是管家一张嘴说了算。
不过,这些人应该都想不到艾修鲁法特到来的真正目的吧。事实上,整个过程远比预料的顺利,按照凯德所交代的方法,他进城不久就和面包师傅搭上了线,然后就在当天被引荐给那位管家。
天黑下来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就已经在那个管家安排出来的房间里了。在其他人都离开,艾修鲁法特独自坐到了床上。正如管家之前所说的,这里曾经住着三个人,或者具体点说,三个护卫。所以此时房间里有三张床,还有一些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甚至有一把短剑和两双铁靴。
这个房间,要说三个人住那略显拥挤,但是一人住的话就显得很空旷了。
艾修鲁法特抱住了自己肩头,直到此时,他的身体才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为什么我在抖?我在恐惧着什么?我应该不会有任何恐惧才对!他在心中仿佛强调着。但是他知道,这不是因为这个刺杀的任务,而是因为这座城市本身。这种感觉和米尔城里的情况很类似,但是却比米尔城的时候强烈上一百倍。
他来过这里!在他身为人类的时候,他一定来过这里!而且在这里生了很大很严重的事情!在他内心深处,在某个已经被隔绝的空间里,一阵阵情感的波动宛如浪潮一样冲刷着,一股记忆似乎要挣脱那层看不见的牢笼冲出来。但是每次的每次,当到达一个临界点的时候,那份涌上来呼之欲出的记忆就被压制下去。
那份心中涌动的情感是什么?是愤怒?是激动?是恐惧和绝望,亦或者是爱?但是或许他恐惧的东西就是这份不知名的强烈冲动本身。他白天的那份镇定本身就是费尽自己全部力气才伪装出来的。
我在害怕什么?!就算千军万马的战场,就算是生死一线的搏杀,我也不曾有过这种感觉?在失去记忆之前,我是一个胆小鬼吗?不!不可能的!但是为什么我会如此?
他在心里反复的质问着自己,但是身体却不受逻辑的控制,持续着这种颤抖。在他内心中,属于“理性”的那一部分清楚的说出一个答案,在这个城市里,曾经生过很可怕的事情,在他的心灵上烙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就算琴心彻底了抹去了他的记忆,这个痕迹依然存在,并在此刻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嘉莉!”他挣扎着问道。“这是怎么了?”
“主人,要说物理上,那是因为您大脑激素分泌紊乱。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这是您的心在抗拒呢!”
“我在抗拒?抗拒什么?”
“您的心中,依然在抗拒着变成吸血鬼的现实。”嘉莉回答。“对此我无能为力,只能说,主人,请接受现实呢。不管是任何智慧生物,都是没办法生活在幻觉中的。”
“主人?”咪咪噜不知何时从窗户里钻进了房间,她惊讶的看着艾修鲁法特此刻的面容。艾修鲁法特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非常可怕。
“咪咪噜,我没事。”他尽力装出一副笑容。然而他自己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么危险,如果此刻他想做什么事情以泄心中的情绪,那就是冲出去宰掉百八十个倒霉蛋,把自己丢进鲜血和狂乱之中。
“主人。”咪咪噜走上来,用自己柔软的头部蹭着艾修鲁法特的胸口。艾修鲁法特伸出手轻抚着咪咪噜光滑柔顺的毛,这份触觉让他慢慢的平静下来。
过了很长时间,艾修鲁法特终于停下了颤抖。
“主人,刚才生了什么了吗?”咪咪噜问。
“我好像做了一个噩梦……非常可怕的梦。”艾修鲁法特回答。我不再是任何人,过去身为人类的我早已经被埋葬在记忆深渊。无论这是否是命运的作弄,现实是无法改变的,我现在是艾修鲁法特,一个吸血鬼。
然后他听见了脚步声。接着有人开始敲房间的门。
“艾修鲁法特!”敲门者的声音有点耳熟,艾修鲁法特想起那正是管家。咪咪噜迅的缩到了墙角,身体的颜色立刻和四周融为一体。就算是艾修鲁法特这样敏锐的目光也难以将她和环境分开。
他站起来去开了门。门外的正是那位活像玉米杆子的管家,他身后还跟着其他几个人,其中有两个人是有武装的。
“艾修鲁法特,跟我来,有重要事情要你干。”管家用不容置辩的口吻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