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七. 钢筋铁骨

    八百年后，垓下。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项羽大口大口喝着酒，苍凉的唱起了这首歌。

    营外，六十万汉军死死的围困住了这里。那些会唱楚歌的汉军士兵，不断的唱着悲伤的楚歌，致使楚军以为楚地皆失，人人心生悲凉。

    即便如项羽这样的大英雄同样也第一次生出了无能为力的感觉。

    只有虞姬，却目光柔和的盯着项羽：“大王难道真的准备放弃了吗？”

    “不放弃还能如何？”项羽惨笑一声。

    “妾自跟随大王以来，所见皆是大王的英勇，攻城略地，所向披靡。”虞姬的声音里充满了对项羽的崇拜：“巨鹿之战，大王以三万偏师，渡漳水，破釜沉舟，大破秦军四十万，英雄如此，古往今来从来也都没有过。难道现在遭遇到挫折便灰心丧气了吗？”

    “我气数已尽，何必再谈昔日。”项羽灌下了一大口酒，无限悲凉：“此时六十万敌军将我围困在了垓下，我纵然三头六臂也无力挽回败局！”

    虞姬从来也没有讲过如此意气低沉的大王，从来也没有见过如此失去信心的项羽。她忽然说道：“大王，你真的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吗？”

    “你又来了。”项羽苦笑一声：“自从我结识你后，你每次总是问我同样问题。我是项羽，名籍，字羽，大将项燕之孙。难道你又要告诉我那些荒谬的故事了吗？我不信，我不信！”

    “大王终究还是不信吗？”虞姬丝毫也没有生气：“我知道八百年前一战，大王决死，焚之于鹿台，妾陪大王同死。八百年后，大王勇猛无俦。只可惜那道闪电让大王伤势沉重，本事不过当年十之一二，就连那些过去的事情也再也回忆不起来了。可惜，可叹。那头怪物到底还是要得逞了吗？”

    项羽连连摇头：“虞姬，你总是和我说这些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妾不知，此皆是大王告诉妾的。”虞姬的眼中竟然有了泪水：“昔年。妾将死，大王以灵力为妾续命，妾决意生生世世皆跟随大王。大王还告诉妾，若是大王有何不测，一定要想方设法活下去，把这一切再告诉大王。大王驱百兽。引风雷，天下雄主，何必为一时之失败而气馁？”

    项羽听的呆了：“什么驱百兽，引风雷？还有什么灵力？虞姬，你到底在说什么？”

    虞姬却没有回答这些：“大王给妾的灵力，妾已行将用尽，妾此次一走。恐怕再也见不到大王了。而大王的力量，随着每一次醒来也变得越来越弱，妾真的很担心。”

    项羽笑了，自己的力量弱？自己纵横天下无对手，若不是刘邦张良之流用诡计，在战场上谁能战败自己？可面前这个美丽的小女子，却居然说自己的力量弱？

    “妾将走，大王千百年后再次醒来。请千万不要忘记还有一个虞姬在等着大王唤醒。”虞姬忽然微笑：“刚才大王一首垓下歌，意气消沉，妾也有一歌送于大王。”

    说着，虞姬起舞、引歌。

    “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一曲唱罢，一舞停止。虞姬忽然拔出营帐上悬挂着的宝剑，妙目怒睁：“大王，不要过来。妾落到汉军手里，生不如死。妾死不玷污大王名声。大王，你是大好男儿，立于天地之间，切不可忘了自己是谁！”

    说完，竟是举剑自刎！

    面对发生在自己面前的一切，项羽没有任何反应。虞姬起码有一点说的是对的，落到汉军手里，虞姬生不如死！

    死的好，死的好！自己很快也要死了。

    项羽忽然大笑三声，又大哭三声，然后一张嘴，喷出一口血来。接着，他缓缓的站了起来，看着地上虞姬尸体低沉说道：“好，好！当年我一念之仁，出手救了你一命，你居然忠心耿耿的跟了我这么多年！你放心，我早晚都会来看你的！”

    这一瞬间他终于想起自己是谁了，失去的那些记忆全部回到了他的脑海中！

    他抱起了虞姬的尸体，大步朝着营外走去……

    ……

    一座坟孤零零的耸在那里，那是虞姬的坟。

    乌骓马发出了声声嘶鸣，他拿起了自己的破龙戟，依旧是那豪迈的笑声：“我之爱妾已死，断我儿女私情。诸军何不随我努力奋战？”

    “大王，六十万大军团团围困，恐怕不能突破！”

    项羽放声大笑：“六十大军无非草芥，何足挂齿？今我骑乌骓马，持破龙戟，且为诸军开路！”

    乌骓马长声嘶鸣，破龙戟寒光道道。

    六十大军包围之中，项羽竟然只带八百骑强行突围！

    汉军发觉项羽突围，立派灌婴率领五千精锐骑兵追击，等项羽渡过淮河，随从的骑兵只有一百多人了，来到阴陵时，项羽迷路了。他只能苦笑，不可一世的西楚霸王，龙灵珠的拥有着，其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路盲。

    一道意识传出，想要召唤来附近的动物，但却静悄悄的什么动静也都没有。

    项羽仰首向天，他知道，它来了，它又开始控制住一切了！

    可是这又有什么可以害怕的呢？

    他去问一个老农，老农回答：“左”。往左去，却陷入了一片沼泽，耽误了时间。汉军追了上来，经过一场激战，项羽又往东去，到达东城的一座山上，只剩下了二十八骑，而追击的汉军却有数千人。

    项羽却转身向自己的部下笑道：“我从起兵到现在已经八年，经七十余战，抵挡我的人都被我攻破，我打击的人都表示臣服，未尝败北，遂称霸天下，现在困于此，不是我不会打仗，而是天要亡我！今日是要决死战了。我要为诸君痛快地一战，必定要胜利三次，为诸君击溃包围、斩将、砍旗，让诸君知道，是天要亡我，非我不会打仗。”

    于是他分骑兵为四队，此时。汉军围困数重，项羽对他的骑兵们喝道：“我为你们杀掉对方一将！”

    他命令骑兵们分四面向山下冲，约在山东面会合。项羽大呼驰下，斩杀一汉将。赤泉侯杨喜追项羽，项羽大吼一声，杨喜的人马俱惊。退后数里！项羽与骑兵分为三队，汉军不知项羽在哪队，就也分三队包围。项羽飞驰而出，又斩杀一汉将，同时杀近百人，再会合骑兵，仅损失两骑。项羽问：“怎么样？”

    骑兵们钦佩地回答：“和大王说的一样”。

    可是，就算他再勇猛，也无法阻挡住那么多的敌人。他的部下一个接着一个死了，最后，只有他一个人跑到了乌江边。

    已经无路可去了。

    乌江亭长驾一叶扁舟而来，劝他回到江东以图东山再起，但项羽却摇头说道：“无论我跑到哪里，它都会跟来的。而且我只能把灾难带给江东。除非我死了它才会罢手。你若念在我还是你的大王，那就把我的战马带回去吧。”

    说着，他从马上跳下，抚摸着乌骓马，一缕意识传出：“我现在全都想起来了，昔年我也授予你灵力，你驮着我东征西讨。天下的战马没有比你更神骏的。我又要沉睡许多年了，你好好的修炼，等到将来将灵力还给我。”

    乌骓马嘶鸣连连……

    ……

    汉军已经一重重的包围上来了。

    项羽弃马步战，依旧锐不可当！他手中的破龙戟一次次的挥起。汉军一片片的倒下。他身上也受了无数的伤，可是就和当年的帝辛一样，不管多么重的伤也很快都会痊愈。

    项羽的勇猛，让随后赶到的韩信看的冷气倒吸，那么多的士兵竟然对付不了项羽一个人？

    头顶的天空，大片大片的乌云开始凝聚到了一起。

    项羽又斩杀了几十个人，忽然停手，仰天微笑：“你到底还是又忍不住出手了？来吧，我拼着忍你一击，又可以换你消失八百年！”

    没有人能懂项羽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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