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季繁便由得他去了。
季洋说要上大号,进了最里间的隔断,反锁了门。
隔了好一会儿,一个战士上前敲门问他好了没。
里头没有声音,那人觉得不对劲,低头一看,立刻往里一撞,隔断门锁被撞断,厕所旁边的小窗打开,窗外掉了只鞋。那窗户狭窄,修在隔断靠马路的墙壁上,也不知他一个人拖着条断臂到底怎么钻出去的。
几人立刻绕道往外去,人声鼎沸的医院里哪有季洋的影子?
有人立刻将情况通报季繁,随后季繁马上带着他们往附近几条马路上追出去。
季洋在另一个卫生间的隔断里等了好一会儿,没听见再有什么动静,才悄悄出来。方才从隔断顶上爬到隔壁,他费了不少力气,这时断手患处开始发作起来,他也不喊疼,一刻不多耽往外去。他先去窗户外拾起自己那只鞋子,走到门口打了个车去学校,到了学校叫门卫通知叫鸡公出来付钱。本来学校里那帮死党门,只有田文栋对他最“忠心”,可是上回在出租屋里因为家颖那件事,他跟那三个人都闹翻了。
等人的时候还警觉四周,害怕季繁埋伏了人手,准备随时开溜。
他也没钱,又不知道家颖房东的电话,本来想直接去她家,后来想着有她哥在,她肯定不能回家。他在家里被关了好些天,学校早开学了,他相信就算学校落刀,家颖也一定“刀”雨无阻。她一定会来学校,她必须要来学校,如果她来学校了就说明她没有出事。
叫鸡公很快就来了,一边掏钱,一边道:“你他妈的这几天死哪去了,老师说你要出国去念预科,不上高三了。我们打你电话也打不通,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妈的,连招呼也不打一个。”
季洋没空搭理他,正掏烟,叫鸡公一边给他打火机,一边道:“对了,刚才你妈来找过你,你看见她没?”
季洋立刻停住脚步,拽着叫鸡公闪进了树林里。
叫鸡公见他单手抽烟点火,左臂吊着,忍不住拍了一掌:“你手怎么了?”
“我操你大爷!”季洋暴跳道,“老子手断了。”
“怎么断的?”
季洋没时间跟他废话,径直问道:“张家颖在不在学校?”
“张家颖,她怎么会来学校?”
“她怎么了?”
“你还不知道她的事吗?”
“她到底怎么了?”
“她不是偷了你的哈雷摩托吗?”
“谁说她偷我哈雷摩托了。”
“都是这么说的啊。”
季洋耐性耗尽,吼道:“你他妈的别尽给我废话,她到底怎么了?”
“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知道,全校都知道了。那女人偷了你的摩托把他哥撞河里,害她哥淹死了,现在已经被拘留了,还有一个星期就开庭呢。我靠,这女人,真不简单,连自己亲哥都下得了毒手,不愧当初敢拿菜刀杀人。”
季洋把烟头一扔:“你说什么?”
叫鸡公瞧见他一脸紧张,仔细打量他神色:“你该不会跟那女人来真的吧?我听说上回你为了她跟畜生杂毛他们都闹翻了。”
季洋起先是愣了一会儿,一时间竟无法相信,随后他冷静下来。原来是这样他妈才把他绑起来,原来是这样才一觉醒来就没有了张家颖。原来是这样,她那天才说要把自己给他,所以提前让他买安眠药?她一早就算计好了?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季洋咬牙狠狠一掌拍在旁边树干上,沙沙几声落下一大片树叶。
叫鸡公忙抬手挥开满头落叶,无语讽刺道:“你是这只手也不想要了?”
季洋极力克制自己:“她现在在哪?”
“警察局啊。”
“哪个局?”
“那我哪知道!”
“你帮我去问清楚,找唐丽微,她爸不是警察吗,或者——畜生叔叔不是学校的监事吗?本校学生,这些事他们应该也知道的。”
叫鸡公双眼狐疑地在他脸上扫来扫去:“你不是吧?”
季洋又找叫鸡公要了根烟,埋头蹲在树底下,闷声不吭。
“没开庭之前,刑事拘留连家属都不能探望的,你去也是白去。”
季洋扔掉烟蒂,狠狠捋一把脸,仿佛想清楚什么事,直起身来:“有没有钱?”
“干嘛?”叫鸡公虽狐疑不已,却还是抽出钱包,正翻找,季洋一把抢过来,叫鸡公道,“你他妈的给我留点儿。”
季洋将空钱包掷回给他:“这几天我妈要是来找你,就说我没见过我。”
“你妈早就来过了,听说你连杂毛都给打了,就走了。”
季洋点点头:“如果有什么消息,帮我留意下,羁押的地点,开庭日期。我会再给你打电话。”说完他往外走去。
“嗳——”叫鸡公满头雾水,忍不住叫住他。
季洋回头。
叫鸡公道:“你来真的?”
季洋回过头去,沉默一会,坚定地“嗯”了一声,大踏步走了。
“嗳,你手,记得找个大夫给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