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那女子朱唇潋艳,双眉斜飞,除了脸色煞白以外,就像睡着了似的。
李大师看到这具尸体,忽地脸色一变,“这…”
“怎么了?”陈木升忙问。
“没,没什么。”李大师擦了擦额上的汗水,从道袍里掏出一把剪刀,递给陈阿旺。我注意到,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浑不似先前一般沉着。
陈阿旺犹豫了半天,才伸手接过。
李大师盯着棺里那具女尸,就像自言自语似的:“这女娃死了多久了?”
“今天是第九天,我告诉过你啊,大师。”陈木升疑惑的。
“啊,没事!”李大师回过神,嘴里却嘟囔道:“都死了九天了,怎么会这样…”
实话,女尸的样子也吓了我一跳,脸色惨白惨白的,不过,我心里早有准备,李大师的表现却令我很是疑惑。
李大师又愣了一会儿,一咬牙,狠霸霸的:“动手吧!”
陈阿旺迟疑了许久,在陈木升的不断催骂之下,这才胆颤心惊的来到棺前。
忽明忽暗的风灯,映的四处鬼气森森的,飞舞着磷火,朱厚几人都不敢看了,蹲到远处的树底下抽烟。
陈阿旺哆嗦着把手伸到棺材里,抓住那女尸的一绺头发,眼睛一闭,‘嘎吱’一下剪了下来,忽然大声号叫:“手,我的手!”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李大师猛的一颤,他那两个徒弟‘妈呀’,跑到了一边。
陈木升壮起胆子看去,突然飞起一脚踹在了陈阿旺腚上,客家话夹杂着普通话蹦了出来:“手你妈里个逼…”
我仔细一看,陈阿旺两只手悬在棺材上方,竟然是抽筋了,收不回来。只是这陈木升如此对待儿子,令我很是不解。
虚惊一场,李大师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令陈阿旺跪在棺头将头发烧掉,随后,急急忙忙的叫道:“盖棺!快盖棺!”
那两个徒弟动作迅猛的抬起棺盖,‘咣’一下子扣在了棺材上,正要上钉时,忽然刮来一阵怪风,吹灭了两盏风灯,瞬间,四下里伸手不见五指。
这一下子,出乎所有人预料,愣了大约五六秒钟,不知是谁发一声喊,全部人都跟着叫了起来。当真如鬼哭,似狼嚎,声震山谷。哭爹的,喊娘的,奔走的,叫骂的…四下里乱了套。有个人跑过来撞了我一下,黑暗中不知道是谁。
李大师也变调了,高声叫道:“别乱,别乱,快把灯起来!”他的声音很特别,我一下便听了出来。
没有一个人听他的,过了好一会儿,估计他才想起自己身上有手电筒,打开以后,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李大师急忙照向那口棺材,只见盖子完好无损,棺材纹丝未动,终于长出一口气。他用手电一扫众人,叫道:“阿发!阿发呢?!”
“我在这里,师父。”阿发从一处草窝里爬出来,浑身发抖,满脸惊慌。
“你躲到那里去做什么,上钉!”
随着‘砰砰’一阵响,棺盖被牢牢的钉住了。
“你们几个,快过来,抬棺材下葬了!”
朱厚三人瑟缩的从远处走过来,方才一阵慌乱,吴彬不知在哪里扭到了脚,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陈木升清了一下人数,见无一人丢失,脸色一宽。
“快!快!”李大师催促道。
他指挥着我们将两口棺材抬进坟坑里,然后往里面添土。吴彬由于脚痛,不时停下来,嘴里吸着凉气。李大师竟然抢过他手里的铁掀,自己动起手来。吴彬局促的:“唉呀,我来,我来吧…”李大师不出一声,只是猴急的往坑里铲土。
一掀接一掀的土倾进坑里,慢慢的,两口棺材被淹没了,不一会儿,竖起了一座坟包。收完最后一掀土,李大师将铁掀一扔,坐倒在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陈木升走过来,刚要向他问话。李大师‘腾’一下从地上跃了起来,就像诈尸一样,吓的陈木升一退,差撞到我身上。
只见李大师哈哈大笑,满脸兴奋的,完事了,完事了,可以回去了。
“大师,真的可以了么?”陈木升似乎还有些不放心。
李大师又恢复了趾高气扬的模样,威严的向四周一扫,拍着胸脯:“我可以就可以了,收拾东西吧,铁掀之类也可以带回去。”
我们四个每人拿了一把铁掀,那个阿发将地上的包袱一裹,来到我们面前,撇了撇嘴:“这个包袱你们也拿着。”
阿五正要伸手,被我拦住了,我瞪着阿发问:“你自己没手吗?”
我们两个对视着,气氛变的凝重起来。
阿五急忙打圆场,“唉呀呀,我拿就可以了。”着,伸手将包袱接了过来。
阿发指着我的鼻子:“你子给我等着!”
我往地上啐了一口,冷笑道:“等着就等着!”
阿发甩了甩头发,悻悻的走了。
临行前,朱厚见抬棺材那两根木杠料子不错,丢了可惜,于是拣起来扛在了肩上。我看了看前面空手那几个人,又看了看朱厚,叹了口气,抢过一根扛在了自己肩上。走出山沟时,我回头望去,只见沟里一片寂静,老树苍劲,乱草齐膝,一片芜杂。我鼻子里似乎嗅到一种淡淡的凉意,心里有些不安,刚才那阵风来的好怪,我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抬头望去,只见夜色黑沉,山野苍茫,一只乌鸦飞过,发出‘嘎’一声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