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莫天紧了紧开始汗湿的双手,深吸口气,努力说道:“而且,那家有位姑娘很是了得,把二爷治得服服帖帖的。二爷刚才还过去帮忙开了门。”
倒酒声骤然停歇。
莫天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酒壶和酒杯落在桌上的声音同时响起。
响声不刺耳,是惯有的大小。
莫天这才放下心来,暗暗松了口气。
“说说看。”独酌之人淡淡言道。
莫天怔了下,方才反应过来主子是何意思。忙将刚才在门边所听所闻尽数道来。
他刚开始说的时候,主子没任何反应,他便越说越是顺溜。
谁知说起秦姑娘诓那秦三老爷、让他入了套时,屏风那侧忽地传来一声异动。
却是男子抬指轻叩了折扇的玉制扇骨,发出一声轻响。
莫天忙住了口。
半晌后——
“仔细查查。不容有失。”
莫天得了令,赶紧躬身答:“是!”
他回过身来,拍拍胸脯给自己好好顺了顺气。又忍不住扭过头去,往屏风那边看了眼。最终摇着头叹了口气。
二爷这次也太乱来了,竟敢私自跑出军营!主子动了怒,亲自来捉人。这下麻烦了。也不知二爷能不能留得半条命回去……
屏风另一侧。
霍容与微微垂眸,望着杯中的光影。
透过液面上不住晃动的暖光,他好似又看到了她俏丽的容颜,和动了‘坏’心思时狡黠的笑容。
长年征战。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暗无天日的厮杀,永无止境的搏斗,好似炼狱,能将一个人的意志慢慢摧毁、磨平,将一个人的心撕扯得支离破碎,再也无法愈合。
幸好有她。
她就如这黑夜里的一抹暖光,时刻陪伴在他身侧,温暖他,融化他,让他保留着一颗炽热之心,不至于迷失了自己。
可是……
当他在空荡荡的宫殿之中暗暗打算着,准备等她战场归来后便将自己的心思向她尽数坦白,与她携手治理这万里江山时,她,却不在了。
他的世界,就再也没了阳光。
霍容与薄唇紧抿,死死地握着酒杯,泛白的指尖微微颤抖。
明明与自己说好了,再也不去想她。既是重活一回,又有了机会来守卫这大好河山,就也应该知足了。
可是每每听到谁做了和她相仿的事情,他还是控制不住,总是会去思念。
努力平缓着气息,半晌后,举杯,一饮而尽。
辛辣之感滑过唇舌进入肺腑。
留下的,却全是苦涩。
“……主子?主子?”莫天的轻唤声在外响起。
霍容与顿了顿,问道:“何事?”
“他们要走了。属下派人跟着吧?这秦家人也真不简单,短短日子竟是让二爷跟他们这般交好,不得不防。”
许久后,霍容与方才淡淡地开了口。
“也好。”
秦楚青十分头痛。
她看着前面勾肩搭背、摇摇晃晃、不住叫喊着唱歌的两个少年,恨不得立刻离开三丈远,装作不认识这俩人。
这才几杯啊!
秦正阳就也罢了。霍玉鸣怎么也醉了?
是。刚才她是想让两人赶紧和好,所以劝他们两人喝杯冰释前嫌的酒。
结果二人干了一杯后,觉得对方越看越顺眼,又有烤肉下酒,他们索性放开膀子对喝了起来。
然后……就是这么个结果了……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以茶代酒了!
“姑娘,小的将两位少爷扶上马车?”车夫看着越走越偏、压根不走直线的两人,小心翼翼问秦楚青。
秦楚青气得拳头直发痒,忍了好半天,才压制住揍人的冲动,艰难地点了下头。
眼看着两人被塞进去后还在引吭高歌,秦楚青受不住了,咬着牙吩咐烟罗:“你去问店家要点醒酒汤,路上灌给他们喝!”
烟罗准备好一切后,拿了东西与他们同坐一辆车子,方便路上照顾。
秦楚青揉着眉心独自钻进自己的马车中,唤了车夫赶紧回家。
两个少年已经喝醉,秦楚青刚刚又忙着照顾他们,无暇分神。
三人都没注意到,二楼雅间,他们刚才所在屋子的隔壁,一人正凭窗而立,静静地看着他们远去。
暗影憧憧,掩去他大半身形。
惟见长指执着玉骨折扇,不甚在意地轻敲着窗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