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是武陵四大行商之一,在武陵颇有势力,唐雨的父亲和周家家主周如海相交莫逆,至于究竟莫逆到什么程度,唐雨也不知道,兴许是没听苏庸说清楚,但是苏庸能带唐雨投奔周家,估计交情也不会太差。
提到周家,苏庸的感情总是很复杂,隐隐似乎还有些不屑。
“商贾之家岂能配得上书香门第,哼……”苏庸老是念叨这句话,然后便是一声不屑的冷哼。
从苏庸的表情中,唐雨能够感受到他不屑周家,却又不得不寄人篱下的无奈。
不过也仅此而已,唐雨没心思去关心这些事情,他满脑子就是想回家,他毕竟只是一个初中生,自小到大都没离开过父母,遽然遭此猝变,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哎……”苏庸慢慢的退下,缓缓的摇头,眉宇之间尽是疼惜和担忧。
老爷的心血没有白费,公子这一次劫难算是过了,可是性子却是变了,过去的事情似乎也记不起来了,现在该如何是好啊……
周如海那个老狐狸,狼子野心,公子现在又这样,自己一个人怎么应付得了?
唐雨不说话,苏庸也只好站在他的身后,他身怀一身好武艺,站着标杆笔直的,可是在旁人看来,草甸子上就是一老一少两个呆子。
这里是周家的后山。
这样好的季节,这么好的天气,周家后辈男女,仆从、丫鬟来来往往踏青的人不少。
他们或三五成群,或成双成对,或仆从如云,而这一片草甸子,更是最讨人喜欢,来往聚集的人很多。
人来人往,看到草甸子上两个呆子,谁都忍不住看几眼。
刚开始,他们还只是看看,后来有人胆子渐渐大起来,一些风言风语的议论就冒出来了:
“嘻,那不是秦国来的唐公子吗?啧,啧,人倒是一表人才,可这么一个呆子能配得上咱家小姐吗?你看,你看,他那眼睛都是直的,那身子弱得,得亏是晴天,要是雨天,一阵风非给他刮跑。”
“嘘,小声点,那个老家伙可是个狠主儿,方执事的牙就是被他打掉的……我跟你说……上次夫人考校这唐公子的才学,让他进澧水中学借读跟陈老夫子学习,你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个……”
“切,那还要你说,这事儿连周边的街坊都知道了,这唐公子先是不去,后来夫人让媚儿姐去请,他竟然突然之间变得癫狂吐血,吓的媚儿姐大喊救命,我的天啊,当时吓人的很。”
“现在家里都议论,说这唐公子其实根本没什么才学。据夫人房里的丫鬟媚儿姐说啊,他们这一老一少,就是两个骗吃骗喝的混子。你说夫人会答应将小姐许配给这厮?我觉得不可能!”
“哎,一个骗子,夫人还留着干什么?怎么不轰出去?”
“你知道什么?那是咱家夫人慈悲,据说这唐公子的父亲倒是颇有才学,而且有功名在身,当年和我老爷在秦国是好朋友,要不然你以为这两厮能有这么舒坦的日子?”
……
议论还真不少。
唐雨却并没有仔细听,只是觉得吵,不由得微微皱皱眉头,“唰”一声,他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刺骨寒意。
他茫然回头,只见苏庸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双眼之中杀机涌动,更骇人的是其手上握住一柄锋锐森冷的弯刀,刚才那刺骨的寒意就是弯刀释放出来的。
“啊……”
唐雨脸色剧变,道:“你……苏……你要……干什么?”
唐雨一中学生,哪里见过这阵仗。
在上学的时候,他倒是偶尔见到一些混子斗殴,可是那些小混子,手上哪里会拿这种刀。混子打架的砍刀,都是只砍皮肉的,只要不伤要害,根本不会致命。
可看苏庸手上的弯刀,弯如残月,寒光锃亮,杀气凛然,虽然唐雨不懂刀,可是只瞅一眼,便如坠冰窖,肝胆俱裂,这绝对是饮过血的杀人利器!
唐雨仓皇后退一步,他后面恰好是个斜坡,一步踩空,仰身便倒。
眼看就要摔倒,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他托住,下一刻,苏庸便一脸关切的凑到了他的面前。
唐雨心还在砰砰跳,待看到苏庸那一脸关切的眼神,他的心跳才渐渐的平复。
“回去吧……”
唐雨艰难的吐出了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