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几乎就可以死了心了。这一点,恐怕才是周东飞需要承受的最大代价。
心头,时而是万千景象的浮现,觉今是而昨非;又或者刹那间空无一物,整个心神如同飘飞的虚灵,在无尽的虚空之中徜徉,漫无目的。当他这种飘飞到了一点极致的时候,似乎隐隐能够触摸到一种玄乎其玄的东西。周东飞隐约知道,那就是他的“道”。抓得住,就会登时大彻大悟。抓不到,就依旧差了这半只脚不能迈进,就依旧只是“半步”天元。
以前的时候,周东飞也曾偶然触摸到那层玄妙的东西,但是太偶然了,转瞬即逝。而现在,他已经多次触碰,仿佛指尖轻点那般的清晰真实。但依旧只是碰到,始终不能攥握在自己的掌心之中。
而越是这时候,就越是容易焦躁不安,患得患失。就好像一个在沙漠中的旅人,口干舌燥痛不欲生的时候,忽然看到了前方有了水源。欣喜、期盼、紧张,拼了命的去抓取。而每次将要接近水源的时候,却都发现那水源距离自己又远了几十米。这是一种何等痛苦的状态?
所以,好多半步天元在冲击这个境界的时候,都栽在了这个最关键的环节。说来容易,做起来太难了。哪怕知道会有这样的情景发生,但是对已经数日数夜苦苦支撑的人而言,所有的准备都是无效的。能否压抑住自己心中那越来越强的冲动,能否压制住那股蠢蠢欲动的欲望,才是关键。
所以说,以心境感悟冲击天元之境,看的就是心境的牢固程度!心境不稳,便难以控制自己心中的野心。到时候,那股野心会如脱缰的野马,再也无法控制。而这一点,或许就是修炼圈子里所谓的“走火入魔”的一种。
既然不是仙,难免有杂念。无论在半步天元的境界已经把心境打磨得如何平稳牢固,到了现在依旧会受到那种野心的诱惑。现在的周东飞,同样如此。在心底的深处,似乎一股莫名的冲动死死推升着他,仿佛要将他那种飘忽灵异的虚灵无尽的托升、再托升,非要一举抓握到那玄乎其玄的“道”。这是一种本能的冲动,一种向上不停攀爬奋争的冲动!
但是,每到这样的时候,周东飞那强大的意志力,都会将这种状态死死的压制住。仿佛那野心在推升他,而他的意志又在向下死死的压制。野心和意志的较量,成了周东飞此时最大的关键。
而随着这种拉锯战的推进,混沌之中的周东飞也偶有察觉:似乎对于过往景物的回忆越来越少了,陷入无尽虚灵的时间越来越多,而触碰到那种“道”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这是一个好现象,意味着周东飞距离那个目标更近了一步。但也越是这时候,心底那股野心的冲动也就更加强烈炽热。越是接近成功的时候,也恰恰就是最容易松懈、最容易出事的时候。周东飞深知这一点,依旧用坚定不拔的意志,死死压制自己的冲动。现在周东飞已经明白,冲击这境界是个功到自然成的事情。不能急,也不用急。只要自己一直坚持着,总有彻底冲破的那一刻。
唯一有些忧虑的,就是最终那一刻的到来还能有多久。自己的身体状态在下滑,就看能否支撑到那个时候了。
这一次,周东飞觉得必能抓到属于自己的“道”!
无星无月,无风无雨。天空积郁的阴霾,形成了飘飘扬扬的大雪,纷然落下。去年这个时候,周东飞和郭大小姐初入龙吟寺的时候,这里就下了雪。雪中竹影,实乃绝佳的精致,只不过周东飞已经不能查看。现在的他,已经进入了一个物我两忘的境界,也是最为关键的时期。通过这么长时间的心理挣扎,周东飞已经隐隐抓住了“道”的尾巴。
静静坐在那蒲团上,任大雪将之包裹,像是一个巨大的白色的茧。而他需要的,是一次破茧重生。
虽然这个冲击过程比较艰险,也非常的辛苦,但一切都似乎沿着好的方向发展。但是,就在周东飞冲击天元之境的第七日晚,却出了大麻烦!
而此时的明净和龙震,正围着竹屋廊檐下的火炉边,一边赏雪,一边喝酒。
至于周东飞,更是包裹在那厚厚的雪茧之中,浑然不觉身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