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或邵世芳说得口干舌燥,下面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样的一种挫败感,让李开元和邵世芳着急了,甚至开始有了点小小的恐惧。事态,似乎越来越朝着不利于他们的方向发展了。
终于,在一次行动部署大会上,脾气一贯暴躁的代市长邵世芳发火了。她指着市公安局的局长破口大骂:“你们公安局是吃软饭的?!偌大一个心怡集团,单是那酒店和洗浴中心就不计其数,难道就没有一点不正当经营的事情?瞧瞧你给我得这份报告,你自己拍拍胸口说,负责吗?全都合法经营,没有一点涉嫌黄赌毒的问题,你当我是傻子,还是当你们公安局的人全都是傻子?!”
“这心怡集团真的另类,我们确实找不到什么确切证据。”这公安局长也挂着市长助理的名头,好歹是副厅级干部,任命和撤免归省委组织部,邵世芳不能一句话把他拿掉了,自然他的口气也不至于太软,“别的不说,单是公安部宁副部长几次视察,省公安厅多少领导也都将之视为治安先进典型,就说明了问题。邵市长,公安系统从上到下都把他们树立了典型,显然是说明一些问题的。”
抬出了公安部和公安厅,这些都不是邵世芳的权限所能干预的,基本上意味着给邵世芳来一个小小的抵触。似乎觉得自己的态度不是太和谐,这公安局长当即表示:“当然,我们公安局的工作或许还不是很仔细。我们马上按照邵市长的指示,继续开展深入的、持续的排查,务必做到滴水不漏,做到全方位、无空白、无死角。”
已经是废话了。你们前面突击检查都没有个屁的效果,后面所谓的“深入的”、“持续的”排查,自然也只能是雷声大雨点小,不会有一丁点儿的成效。
“还有你们房产局、土地局、建设局,心怡集团搜购了这么多的土地,搞了这么多的工程,难道就没有一点不正规的现象?!”邵世芳对于副厅级的公安局长还给点面子,但是对于那些正常的县级官员,言辞态度就更加严厉了。
建设局的王局长苦笑道:“好吧,我说句实话。要是别的地方搞什么拆迁,搞什么工程,或许还有些不正规的事情。但是心怡集团搞工程的时候,出的拆迁补偿价格是最高的,甚至是全省罕见的高。连周东飞和吴晓梅雨夜里亲自给孤寡老人办理拆迁房的事情,都已经在大街小巷传为美谈了。至于克扣工程款、质量不合格,更加的不存在。心怡集团财大气粗,没有一个农民工反映工资不到位的;至于那工程质量,什么鲁班奖、泰山杯——都是国家级的奖杯,一座接着一座的往家里搬,连国内不少大型建筑企业都纷纷到心怡房地产来考察取经……”
“够了!”邵世芳猛然拍桌子,心潮不定,“我让你来帮他歌功颂德了是不是?!我让你帮他来做鼓吹手了是不是?!”
王局长知道自己说得真的让市长窝火,当即诚惶诚恐,低头“认罪”,说:“市长放心,我马上回去再研究、再部署、再行动,一定做出成绩来!”
再研究、再部署、再行动,等于变了相的再等等、再看看、再拖拖,意思一个鸟样,只不过说得好听了一些。
邵世芳已经心焦了。本以为携卷着上级将自己空降下来威势,能够一鼓作气打掉周东飞的心怡团伙——她就是将之定义为“团伙儿”。但万万想不到,事情会走到这一步,举步维艰。
不行啊,要继续想别的办法。指望着这群家伙,休想找到心怡集团的一丁点儿毛病。查来查去,指不定就把心怡集团查成了一个全方位的全国优秀典型。邵世芳心急火燎的同时,也只能去找李开元继续研究部署了。她的研究部署,是真的。
而在心怡集团里,梅姐的心情似乎不错,周东飞也笑眯眯的。
这几天,一拨又一拨的“有关部门”来了,然后又笑容满面的走了。大家来查东西的时候都心照不宣,表面上正儿八经神色严肃,而带队的局长一旦进入了梅姐或周东飞的办公室,则当即笑眯眯的抽烟打屁,一点儿正事儿都没有。大家都是混口饭吃,没来由的跟周东飞这样的超级大枭过不去。在这个紧急关头,他们不敢收周东飞的礼品,也不敢接受周东飞的酒场邀请,但都笑意盎然的表示“回头再说”、“有机会一定”。这所谓的“回头”和“有机会”,就是等着周东飞把这个风潮给挺过去了,到时候大家一如既往的还是好兄弟、好酒友。
心怡集团的董事长办公室里,梅姐笑眯眯的俯瞰着脚下的大街小巷,笑道:“你说,李开元和邵世芳这俩烦人的家伙,究竟会折腾到什么时候?”
“一直到陈洪和贺双明安然释放,他们也就折腾到头儿了。”周东飞笑着,盘算着陈洪和贺双明是不是该出来了,同时笑道:“现在,就是一场势力的博弈。就好像一个小管道里的两只老鼠,谁能掐死对方、咬死对方,谁就能一路冲出黑暗。再挺一把,相信哥的坚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