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眼睛。
这时,她听见一串呜哩哇啦的汉话,她因为害怕,只听懂了一半,那个人说:“这是昨天那个女人……”然后她后脖子上被刀背重重地一击,就眼睛一翻,和博野厄浑晕在了一起。
朵云是在马背上被颠醒的,她一睁眼,看见地上飞掠而过的沙丘和枯黄的骆驼草。因为头朝下,她的脸上充血,脑子难受地好像要炸了,胃里也在翻江倒海。往日她在部落里,总看到族人用这种法子抢了汉人女人回来,那时她是毫无同情的,可如今自己也被这样对待,却感到了十分的屈辱。她咬着牙,忍受着辫子在脸上刷来刷去的痒痛,嘴里把野利首领臭骂一通,一想到自己的父亲和族人,眼泪就涌了出来。
自那天野利春告诉自己他在月亮湖遇见了良王后,两人就没再碰头了,他这会去哪了呢?如果今天野利大哥也在,汉人就没法撒野了,因为野利大哥会把他们全都杀光。朵云愤恨地想着,在心里叫了无数遍野利春的名字。眼泪顺着两鬓,倒流了下来,在沙地里洒落了满地。
进了贺兰口,朵云被从马上放了下来,因为手脚都被捆着,朵云狼狈地跌坐在了地上。她没有叫嚷,也没有试图逃走,而是冷静地打量了一眼四周。她已经被掳进了贺兰县城,这些周兵们在射虎谷烧了一通,就片刻不停的地回来了,粮食、奴隶,全都烧了个精光,没有带走。她是唯一的俘虏。兴许是这些人嫌累赘,所以只挑了最美的一个俘虏回来了吧?朵云很肯定地想着。她用袖子把满脸的眼泪一擦,大声说道:“我要见你们王爷!”
所有的周兵都凑过来看热闹,被俘虏了还敢这样大声说话的女人,让他们觉得很新奇。他们的目光在朵云脸上身上打量着,嬉笑着交头接耳。朵云披头散发地坐在人群中心,因为屈辱,脸上都红了,她又嚷了一句:“我要见你们王爷!”
赵瑟一边用手巾擦着刀上的血渍,也挤了进来,因为初战告捷,他声气很壮,胆子也很大,他笑着问朵云道:“你见我们王爷,想干嘛?”
“不关你的事!”朵云瞪了他一眼,俏脸上罩着薄怒,高耸的胸脯因为气愤一耸一耸的,看得众人眼睛都直了。赵瑟一边把刀送回刀鞘里,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他把朵云掳回来,自然是有用处的。这个羌女,生得也不比冯寄柔差很多,把她献给王爷,就算不能讨他欢心,起码能挤兑挤兑冯寄柔。本来就有旧怨,再加上之前月亮湖一事,陆宗沅对冯寄柔的看重,让赵瑟很有些莫名的担心。
于是他把众人轰开,手把捆着朵云的绳子一拽,说道:“跟我走!”便领她去了县驿。
到了书房外头,赵瑟先顶着朵云愤怒地目光把她全身搜了一遍,不见有任何兵器,于是放下心来,在窗下听了一阵,里头没有动静,冯寄柔不在。他暗自叫好,在外面叫了声“王爷”,等陆宗沅答应了,就推开门,把朵云往里头一搡,在后面又把门一关,笑着走开了。
朵被他这粗鲁的一搡,跨过门槛,往前冲了几步才站住脚。抬眼一看,见那个良王正倚在榻上,身后垫着一个绣枕,手里拿着一本看了一半的《奇门遁甲》,听见动静,他抬起身子,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看到他这幅悠闲的姿态,想到满戈壁烧杀羌人的周兵,朵云的眼睛都快红了。她抑制住身体的颤抖,把良王的相貌看了个仔细。在她看来,他的脸太白,眉眼太秀气,完全没有任何男儿气概。然而他那双眼睛,明亮如星,寒意凌凌的,和野利春有些相似,朵云感到一丝安慰,便把声音一软,强笑着说道:“王爷,让我给你当个奴婢吧。”
良王对她的目的了然于心,他笑了一下,说道:“我不缺奴婢。”
“是昨天那个女人吗?”多云骄傲地挺起了胸膛,“你把她赶走,收留我吧,我只会比她好,不会比她差。”
陆宗沅“哦”一声,把书放下,噙着笑说道:“你比她好在哪里?”
朵云微微一窒。她虽然不是扭捏的人,但是这样直来直往地,还是有些拉不下脸来。一想到野利春,心里跟刀绞似的,可是博野部族人和父亲的仇,不能不报。她把心一横,也不废话,捆着的双手费劲地牵着腰带一扯。她的皮袄,本来就在马上颠簸时震开了一半,随意一扯,便全都散开了,皮袄下头,不着寸缕,她抬头挺胸,把一具少女的诱人的身体毫不遮掩地展现在他面前,说道:“你看我这样,不好?”
她的胸脯娇软,腰肢结实有力,被寒气一逼,胸前一层毛栗,愈发动人。陆宗沅的笑意越发深了,他起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眼睛毫不避讳地从上到下,目光十分露骨。朵云不自在地把腰肢一扭,眼睛渴望地看着他。
陆宗沅却把头一摇,不感兴趣,“你太自信了,这样的姿色,连我府里的粗使丫头都不如。”
朵云脸上憋的通红。陆宗沅嗤笑了一声,就绕过她,走去门外了。一出门,脸上顿时冷了下来,沉声叫了声赵瑟,赵瑟也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一看陆宗沅那个脸色,心里就是一个咯噔,也不敢询问,只能提心吊胆地等着,等了半晌,不见丝毫动静,把头悄悄一抬,见陆宗沅眉头紧蹙,望去地上,见门口放着一个红漆托盘,斗彩盅子里热气袅袅。
“这是谁送来的?”陆宗沅问道。
“是……冯姑娘,她放了东西,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