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萝脸色微寒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呵,还真是感人,只可惜都是一些践人。
再也无心逗留,素萝转身走了出去。
“尹二小姐!”
刚走下台阶,素萝就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转身见付氏拾阶而下,挑了挑眉,“舒三夫人还有什么事了?”
“很精彩!”付氏无声的拍了几下手掌。
“谢谢!”素萝照单全收。
付氏收回手,望着面前的素萝,脸上的笑容不减,“那么,我们就说好了!”
“好!”素萝点头,自然知道付氏说的是什么事。
“你就等着看好戏吧!”付氏保证一般的说道,虽然只是一个未出阁的丫头,甚至与她的女儿同岁,可是素萝的身上,她却看到了你该在这样年纪的女孩子身上该有的精明和杀伐果断,甚至有种让人忍不住仰视的感觉。
付氏是在侯府长大的,什么样的皇亲国戚没有见过,便是皇后的公主身上也没有这样的气质,与长公主倒是有些相似,可是长公主却不会用这样心计,因为她的出生她的身份让她用不着与人算计。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素萝与付氏相视一笑,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小姐,这回二夫人再也回不来了吧!”除了老夫人的院子,霞青就一脸兴奋的问道。
“你还想让她回来吗?”素萝挑眉,昂首,脚步不停。
“自然不愿意!”霞青忙道,然后又笑了起来,“太好了,要是让范妈妈知道,她一定会高兴坏的!”
素萝心里咯噔了一下,算算日子范妈妈的确该回来了,她还以为范妈妈回来能赶上她过生日,可是她的生日……素萝抬头看了眼已经黑尽的天幕,看来是赶不上了。
“小姐,是大少爷!”霞兰突然说道。
素萝低下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尹萑之,堵在她回去的必经之路上,眉头皱了皱眉走了过去。
“现在你满意了吗?”素萝一走近,尹萑之便开口问道,颇有些质问的味道。
“呵呵……”素萝轻笑一声,甜甜的叫了一声,“大哥哥,你说呢?”
“蘅之已经被父亲打得昏死在川上,还说等他一养好伤,就要把他送去军营,不混出个人样来不许他回来,母亲也被你逼得被休,很快也要离开,难道这样还不够吗?”尹萑之极力压抑着怒火,眼睛泛红的怒视着素萝低声吼道。
“要是你问我,那么……”素萝望向尹萑之,一字一字缓缓又坚定的道:“不够!”
“尹素萝!你到底想怎么样!”尹萑之的眼睛已经变得猩红,咬牙切齿的问道。
“我想让你们欠我的都还回来,包括……我娘的命!”素萝毫不示弱的回道。
“你……”
“别在这里正义凌然的质问我,有本事你方才怎么不为你娘出头,躲在这里质问我有意思吗?”素萝不屑的说完又笑了起来,冷冷的睇着尹萑之道:“大哥哥是怕我把舒家整得太惨,会影响你的仕途吧,还是怕我想整的不止是舒府,还有……尹家?”
“你敢!”尹萑之心中一震,瞠目欲裂的望着素萝。
“我敢与不敢,大哥哥你就等着看便是了!”素萝不想跟尹萑之再废话,也懒得跟他废话,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对于尹萑之素萝是一向没有喜恶的,可是从今日开始,她开始看不起尹萑之了,连自己的生身母亲的人都不保护,这样的人还配称之为人吗?即便舒氏错的再离谱,她也费尽心机的养大了她的三个儿女,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就算是冲着这一点,尹萑之就应该站出来维护她,如果今日尹萑之当着段老夫人等人的面,跪下来求她原谅舒氏,素萝会一辈子敬他是个男人,可是现在,私底下质问她算什么?
难道她还能怕了他尹萑之吗?真是可笑!
延寿宫中
孝宜太后把玩着手中的白玉如意锁,殷红的流苏垂落在她绣着富贵牡丹的裙褂上,她并不是很喜欢牡丹,可是身为太后,牡丹是花中之王,是她身份的象征,所以不管她喜不喜欢,在她的配饰当中,都必须有牡丹的存在。
在太后手边的翘脚四方小几子上,放着一个墨玉圆形药盒,只有巴掌大,上面的玉雕精致精巧,还镶嵌着各色不同的宝石。
能用这样的盒子装着的,正是珍贵无比的玉肌膏。
“昨儿个晚上,二皇子和七王爷都到哀家的宫里来要玉肌膏,这到底是何缘由想必太医院的人不会不知道吧,哀家只想知道,到底是谁受了伤,要劳动二皇子和七王爷两位都上哀家这来求药。”太后缓缓又不失威严的声音在偌大的延寿宫正厅里想起,锐利的视线扫过跪在地上的一众太医们。
太医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俯下了身子,“回太后,微臣知道。”
“说!”
“是佥事指挥使尹文正尹大人家的二小姐受了伤。”说话的正是那日上尹府为素萝看诊的太医张有道张太医。
“尹素萝?”
“正是!”
“她伤哪了?”
“尹二小姐的腿部被烧伤,不是很严重,只要按时上药便会转好,只是会留下疤痕。当时七王爷问过在下要如何消除尹二小姐腿上的疤痕,微臣便告诉七王爷,若是要祛除疤痕,最好的当属太后手上的玉肌膏!”张太医迟疑了一下,才接着道:“微臣在离开尹府的时候又遇上了二皇子,二皇子也问了微臣同样的话,微臣也是如实相告。”
原来都是为了尹素萝那个丫头!
孝宜太后的眉头皱了起来,当初听小柔说文醇夜对素萝上心的时候,她还没有放在心上,现在看来文醇夜还真的对素萝格外的不一样。
若是没有二皇子,太后倒是觉得尹素萝倒还不错,她的品性样貌虽然只是一般,可是南宇国这个强大的靠山却在那摆着,若是能娶素萝,对文醇夜的助益也不亚于娶王舒雅,若是这样的话,她没有必要让自己的儿子不开心。
可是现在看来文瑞源对素萝也有意思,那太后就不想让事情变得复杂了,反正不过是个女人,比起天下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行了,哀家知道了,你们走吧!”太后挥了挥手,遣退所有太医,唤了一个宫女过来,指着小几子上的墨玉盒子道:“把这个送到二皇子的寝宫去。”
“是!”宫女答应了一声,上前双手捧起墨玉盒子退了出去。
傍晚,文醇夜进宫,径直来了延寿宫。
孝宜太后正在用晚膳,知道文醇夜的来意,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才放下手中的汤匙,用帕子擦了擦嘴,道:“东西哀家已经给瑞源了,你来晚了。”
文醇夜眉头一皱,“您答应过要给我的!”
“是!”太后颔首,抬头望着文醇夜,“可是哀家后悔了!因为当初哀家不知道你向哀家要玉肌膏是为了尹素萝!”
王舒雅出生武将世家,太后一直以为文醇夜向她要玉肌膏是为了王舒雅,对于文醇夜和王舒雅她乐见其成,自然满口答应,可是等文瑞源也来找她要玉肌膏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了,昨日是尹素萝生辰太后是知道的,朝廷大半的官吏都被请了去,就连庆妃和宣妃都送了贺礼,她就是想不知道都难,所以她自然而然的就联想到了尹素萝。
寻来太医一问,还真是因为尹素萝!
“那有什么区别吗?”对于孝宜太后的出尔反尔,文醇夜不仅不悦,而且懊恼,早知道是这样,昨日他来的时候就不该相信太后说的玉肌膏不在手边,要隔日才能拿来的话,他应该亲自去取才是。
“自然有!若是为了王舒雅,哀家自然会双手奉上玉肌膏,可若是为了尹素萝,不行!孝宜太后冷着脸说道。
“既然这样,儿臣告退!”不想跟太后吵,文醇夜行了一礼转身就准备走。
“你站住!”孝宜太后见状怒不可遏的喝道,手往扶手上重重一捶:“难道就因为哀家不给你玉肌膏,你就连理都不想理哀家了吗?”
“不是,儿臣只是不想跟您吵!”文醇夜没有回头,眉头却紧紧的皱了起来。
“不想跟哀家吵?看来你是真的喜欢上那个一无是处的丫头了!”看着文醇夜的背影,孝宜太后刻薄的说道。
文醇夜因为太后话转过身来,一双眼睛定定的望着她,坚定的道:“她并不是一无是处,若是的话,喜欢一个一无是处的我,您的儿子,想必也好不到哪去!”
文醇夜竟然直接承认喜欢尹素萝,而且宁愿贬低自己也要喜欢她。
孝宜太后眼睛圆瞠,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眼前这个真的是她千方百计护着的儿子吗?是她和先帝寄予厚望的儿子吗?
“七王爷,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孝宜太后怒道,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文醇夜不说话,眼神却坚定无比。
太后被文醇夜气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一脸铁青的道:“你可还记得当初你先帝面前说的话?”
“儿臣自然记得!”文醇夜微微一怔,应道。
当年先帝一直认为文醇夜必定能成为一个贤名的君主,能让大禹更加繁荣昌盛,所以在立下诏书的时候,曾让文醇夜当着自己的面发誓,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有任何困难,都要登基称帝。
可是后来宏德皇帝夺走了诏书,又在先帝死后前先一步登基,孝宜太后为了大局,让文醇夜离开皇宫,可是孝宜太后从来没有忘记先帝说的话,她一直想着让文醇夜当上皇帝,所以这么多年来,宏德皇帝一旦有了要杀文醇夜的念头,她就一死相逼,宏德皇帝还算是孝顺,几番下来,还是留了文醇夜一条命。
只是这些年颠沛流离的生活文醇夜是怎么过的,只有他自己清楚。
想起自己这么多年所吃的苦,都是为了将来有一日能回到京城,拿回所有原本就该属于他的东西,文醇夜的目光暗了下去。
“你既然记得,你又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坏了整盘棋局?”太后痛心疾首的说道,见文醇夜似是有了悔意,起身走到他的身边,紧紧的握着他的手,死死的盯着他道:“皇儿,你要记得,你是真命天子,不管谁在皇权的道路上阻拦你,那都是你的敌人,你要一个个消灭自己的敌人,才能终有一日完成你父皇的遗愿,你父皇那样的疼爱你,你能让他失望吗?”
“儿臣不会让父皇失望的。”文醇夜抬头迎向孝宜太后的视线,“可是儿臣并不觉得娶了素萝,便不能完成父皇的遗愿!”
“你……”孝宜太后被文醇夜的话一噎,气的浑身都颤抖了起来,狠狠的甩开他的手转身怒道:“你回去吧,好好想清楚你到底要做什么,哀家现在不想看见你!”
文醇夜的嘴唇动了动,像是还想说什么,迟疑了一下,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等等!”孝宜太后突然又开口道:“两日后南宇国的时臣便会到达京城,你统管京城守卫,皇上的意思是让你去迎接!”
“儿臣知道了!”文醇夜沉声应道,抬脚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