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临川的一句话差点把卫灵秀吓死。
她跟着他自宋家嫂子那里出来之时还想着,把自己叫出来不知所为何事。方才又给那哑童诊了脉,心中正高兴着,便将这事给抛到了脑后。
不防备他竟问了这么一句话。
她竭力想稳住心神,却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只听到自己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结结巴巴。便是傻子也能听出这其中一定有鬼……
整个人完全傻了,呆呆的仰头望着霍临川,不知道他会怎样处置自己。
霍临川看她脸色惨白,望着自己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一双大大的杏眼,盈盈的似是快要冒出水光一般,看着竟有些凄楚的意味。他心里有些后悔,没想到竟吓得她这般模样。或者应该更婉转一些询问?
可他是个粗人,说话向来直来直去,方才已然刻意温和了口气,却还是把她吓成这样。
“我既这般询问,定是有所因由,你何不将实话道来?”霍临川想了想,又斟酌道,“这回出征,在京城医馆中强制征医,确然有些不妥当,你此番跟随前来北地也算是受迫而为。作为元帅,我不会问罪于你,况且你在营中几月,恪尽职守,救治兵将也是有功有劳。你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开口。若是想回京城,我便遣人将你送回去。你所在医馆,自然也因你有封有赏。”
卫灵秀原本以为霍临川会十分生气,却没想到他竟会这般和颜悦色的与自己说话。方才的震惊害怕已然渐渐消退,此时留在心间的便剩下些难以名状的情绪。
她安静了片刻,又咬了咬唇,这才低声开了口,“草民确然是女子……”
霍临川自宋家嫂子那里听闻卫灵秀乃是女子身份,心中确然有些惊讶,只是依旧有所疑惑,此时听她自己承认了乃是女子,不知怎的,心中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可若是将她遣送回京,又隐约的有些不舍。
只是,这边城毕竟是苦寒之地,她一个女子怎么都不适合逗留此处。
“可、可草民在前来凛城之时,是与宋、褚两位大夫同行。他二人眼见我被那伙北狄人捉了去。若是我从此不回去营地,他们定会为我担心。旁的大夫也会心生疑惑,难免动摇了人心……”卫灵秀实是想留在北地,此时绞尽了脑汁想着说服霍临川的理由,只是这理由听起来颇为牵强,她的声儿便也越来越低。
过了一会儿,见他依旧不语,她眼中便氤了些湿气,恳求的话语便带了些女孩儿特有的软糯,“……跟着大军前来北地,并非被迫而是出于自愿。草民年幼便随师父云游行医,采药草、提药箱、捧金针,出师后又在医馆行医五年,此间也曾来往北地。只为救命治人,赎自身业障,求将军成全草民。”
她红了眼眶,黑碌碌的眼珠儿玛瑙葡萄一般晶莹剔透,此时又带了些女孩儿特有的委屈之意。
霍临川到底不忍拒绝她,叹了口气,“今日你便先留在院子里,让我想想,也好替哑童诊治。”
卫灵秀一听这事儿有缓,脸庞都亮了起来。
也不奢望霍临川立时就允她回营地,便只能呆在凛城,到底还有希望。她忙点头,眼眶还红着,脸上却已经露了笑容,“草民回房就去写方子,晌午便可施针。”
她正说着,一道身影自书房外的垂花门闪了进来。
霍临川面上一肃,几步走到门口,便见宋长生大步的朝这边行来。卫灵秀自间隙处瞧见前来之人穿了身褐色的袍子,仔细一瞧正是昨夜与她说话的黑衣人。
又见霍临川唤了他一声“长生”,她这才晓得,这个瞧着不过十*岁的男子便是那位官家娘子的儿子,也是她昨晚医治的那个小男孩的爹。
她缩在一边,倒是宋长生先瞧见了她,在向霍临川行礼后,先抻着头跟她道了谢,显然是知道了昨晚发生之事。只他老娘口风严实,并未透露她是姑娘这件事,所以他目光倒并未躲避。
听得他连声道谢,卫灵秀红了脸客气了几句,又瞅了瞅霍临川的面色,见他面上淡淡的,心中到底有些忐忑。
这会子,恰那哑童又送了茶水来。
霍临川见了,便将他叫住,嘱咐他领着卫灵秀返回她自己所住的院子。卫灵秀不久前被他戳穿了女子身份,正在心里嘀咕,此时见了台阶,忙就走了下去,上前拉了那哑童的小手,两人便走出了院子。
方才她听霍临川提起,觉得这孩子身世可怜,瞧着又十分乖巧可爱,实在是很想将他的哑症治好。
再者,世人总是瞧不起女子,觉得女子只堪留守家中相夫教子。卫灵秀不知道霍临川是否会有这样的想法,但她想着,若是自个儿能多救治几个疑难杂症,说不定霍临川会看在她医术高超的份上,让她留在北地营中。
在来北地路上,她给家中去了信函。心中信誓旦旦的说要在北地为大齐军士治病救伤,如今若是被人瞧出身份送回京中,岂不被人笑话……
便是为着这个,也不能任由霍临川将她送回去。
只是……留在这里是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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