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帐中,她便自个儿坐在榻上发呆。
自先锋营回来,她没敢去瞧大牛,怕去了又要面对大牛期盼的目光,更怕自己的无力让他再次绝望。
心里如同火烧一般,那灼热让她无法在榻上安坐。起了身,在帐内兜兜转转了一盏茶时候,她终是无法说服自己安心留在帐内。
看着挂在柱子上的风灯,她心里一横,简单收拾了一个小些的药箱,又上前拿了那灯,便再次出了医帐。
帐外比起之前又安静了不少,此时只偶尔有些人声响动。
卫灵秀怀抱着风灯,小跑着向印象中马匹所在的方向行去。她不敢去偷先锋营和虎威营的战马,只敢打运输粮草的马车的主意。
营地之内,她不敢点燃风灯,只得一脚深一脚浅的向前走着,直走了一刻钟时候,便到了牲口棚。此时夜已深沉,此处远离士兵营帐,寂静的让人心慌。
她蹲在角落里,等了一会儿,发现远处巡夜的兵士只静静的站在那里,并没有来回巡逻的念头,便大着胆子朝着牲口棚,慢慢挪动。
拉车的马匹都是比较温驯的骟马,卫灵秀黑影里摸到了拴马的绳子,颇废了一番力气,才将绳子解开。那马儿也不出声,只跟着她慢慢的出了棚子。
她就这样弓着身,领着马儿慢慢转到了牲口棚的背面。
此时便是那巡夜的兵士朝此处看来,也断然瞧不见躲在背面的她。
卫灵秀松了口气,一手抓着风灯的提手,脚上蹬了脚蹬,便要翻身上马。
“卫大夫这是要去哪里啊?!”
黑夜中,一个带着些戏谑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这声音来的猝不及防,吓得卫灵秀尖叫一声,立时便自马上摔了下来。
怀里的风灯也落到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那说话的人上前一步将落在地上的风灯捡了起来,又点了火折子,便将风灯点了起来。卫灵秀呆呆的望去,这才发现,将她捉个正着的人竟是郦珩。
郦珩盔甲未卸,手里拎着风灯,站在她一步之外,脸上满是讽刺的笑容。
“说啊,你要去哪?”他一边说着,一边朝她弯腰,一把攥住她纤细的胳膊毫不留情的便将她自地上拉了起来。
胳膊处传来尖锐的疼痛,卫灵秀脸色都有些发白,却不知如何应对此人。她本就害怕的很,此时又被郦珩吓得半死,脑袋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要去辩解。
郦珩借着风灯的火光,见她一张俏脸惨白,只当她是坏事败露,也不多问拖着她便朝着军帐中走去。
半个时辰前,他方自外围跑马回来,便瞧见几个兵士在医帐外转悠,心中疑惑便上前问了几句。那几个兵士正是得了田英的指示,留在医帐处盯着卫灵秀。这几人虽得了命令,却不知缘由,见着郦珩询问,自是一五一十的禀报。
郦珩此人如今不过二十出头,性子又十分跳脱,最是喜欢揽这等事情。况且,当日还是他对霍临川提及了卫灵秀的异状。此时听闻这几个兵士奉了霍临川的命令前来监视卫灵秀,只当她是露出了什么马脚,便自告奋勇的将这事揽了过去。
郦珩身形高大,步伐自也不小,此时他大步的朝着霍临川的元帅营帐行去,卫灵秀便被他拽的步伐踉跄。偶尔脚下发软,便会摔上一下,郦珩见她这般狼狈,本也有些可怜她,只是转念想到她深夜偷马出营,不晓得要做什么坏事,便再不留情,大力一拉便将她自地上拽起来继续拖着向前走去。
眼见着,元帅营帐便在眼前了。
卫灵秀此时终是缓过神来,她错愕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元帅营帐,开始挣扎起来,“郦、郦将军,我方才、方才并非……”
“你不用对我说,有什么话便对元帅说吧。”郦珩闻言嗤道,再不多话,拉着她便进了霍临川的帐中。
霍临川正坐在案后看着一卷兵书,不妨有人嚯的拉开了帘子闯了进来。不用多想,这般莽撞又不拘小节之人,除了郦珩不作他想。
他随意的抬眼看了一眼,入眼的景象却让他十分意外。
闯进帐内的的确是郦珩,只是,除了这人之外,那个纤瘦的少年也被他拖拖拽拽的拉进了帐中。
他来不及出声阻止,那纤弱少年已经被郦珩大力一推,踉跄的跌倒在帐子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