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抵达怀安卫时已是酉时,夏日昼长,天色依旧明亮的很。
虽已汇合,沈泊舟却依旧让车夫跟在大夫车队之后,并未与霍临川等人相见。待到大军扎营之时,更是亲自将卫灵秀送了过去。
“若是后悔,此时还来得及。”沈泊舟站在卫灵秀身旁,看着她紧张的四下打量,温声道。就快抵达怀安卫时,卫灵秀喏喏的说,日后要跟着大夫们一起行动。他劝慰了两句,她却十分坚持。
见她抿着下唇摇了摇头,沈泊舟叹了口气道,“不若做我的大夫吧,我若对霍将军开口,想必总能讨了这个面子。”
卫灵秀听了,讶异的抬头看他,见他面上一派认真之色,便蹙了眉头,“若是这般,岂不是有悖初衷。”
沈泊舟闻言哑然,真真是有些糊涂了。若是只求安稳,她何须跟着大军前往北地,返回京城家中岂不是更加安稳。想到此处,心头倒是开朗了些,也不再劝,便着了小厮影风将卫灵秀送往前方医帐。
看着那纤细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林立的军帐后,沈泊舟这才转回了身子,却一眼瞧见了不远处,坐在青鬃马上的霍临川。
霍临川乃大齐镇北将军,他沈泊舟不过是翰林院一个小小的编修,不说文武之分,便是这官阶上二人相较也有些遥远,本不是能有所交集之人。沈泊舟却立时认出了这一身铠甲骑在青鬃马上的男子,正是霍临川。实在是因着此人,风头太劲。
见沈泊舟不急不缓的朝自己走来,霍临川翻身下马,身边机灵的侍卫立时便接了缰绳。
“沈大人。”待到沈泊舟行至身前,霍临川淡声道。
“不敢。”沈泊舟笑了笑,“见过霍将军。”
“那是什么人,为何与你同车而行?”霍临川不在意的瞧了那方军帐一眼,再看向沈泊舟时,眼中的淡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严厉之色。
听他这般直接询问,沈泊舟心中有些愕然,他迅速压制住心中的情绪波动,脸上笑容丝毫未动,闻声道,“那位是慈济堂的大夫。”他佯作思虑片刻,便又道,“下官体魄不如将士们强健,偶有病痛皆是请了慈济堂的大夫坐诊。近日旧疾复发,便请了那位相熟的大夫同车。”
霍临川闻言点了点头,再问道,“沈大人如今可大好了?”
“本不是什么大事,劳烦将军询问,如今依然无碍。”
“如此便好。”霍临川也不再多说,只道,“今晚刘守备之宴便在酉末,半个时辰后,我派人来接你。”
沈泊舟应是,见影风已自军帐中走出,主仆二人便离了此处。
见那二人走远,一直在霍临川身后的郦珩走到跟前嗤道,“那孩子瞧着有十五岁没?这样的岁数也能在慈济堂坐馆?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听他这般说道,宋海宁摇着头走了过来,“你这莽夫,难道便不知那人不可貌相的道理?方才我询问了随行校尉,那少年确然是慈济堂的大夫,还正是那校尉自慈济堂带出来的。”
“还真是大夫啊?!”郦珩闻言惊叹,随即又狡黠一笑,对霍临川道,“不若将那少年调到元帅营帐,每日瞧着,倒也赏心悦目。总比每日对着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要舒畅的多。”
霍临川闻言,眉头立时深锁,看向郦珩的目光也严厉了许多。郦珩一瞧,身上激灵一下,随即便住了嘴,讪讪道,“玩笑,玩笑。”
见郦珩缩着脑袋再不吭声,霍临川便将目光转向宋海宁,“这几日你多盯着些。”
宋海宁应是,颔首道,“确然要防备些。”
如今宫中夺嫡之风暗潮涌动,眼看着太子李彦接触国事越加频繁起来,几位年长的皇子,都有些坐不住了。而太子李彦最强势的外家,自然便是身为皇后胞弟的霍临川。若是霍临川有什么动荡,那太子便被狠伤根基。
这沈泊舟在翰林院中不见得多显山露水,却得了这随军御史之位,确然值得思量。
宋海宁得了这差事,自是要费一番心神。
只是让几人没想到的是,当日夜里,便出了事。
与沈泊舟赴宴之后,霍临川并未宿在刘守备府邸,而是返回军中营帐。不管行至何处,但凡是在外出征,他向来与大军同行同住。
已是亥时,他正看着手中兵书,帐外突地一阵喧哗。
放了手中书卷,霍临川将帐外守卫唤了进来。
“何事喧哗?”此时他已卸了盔甲,只穿了件半旧的道袍,身上威势却未减少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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