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回来!”一个穿松脂色比甲,水桶腰上系着乳白色围裙的婆子低声说道。
另一个蹲在地上,正往炉灶里头添柴火的马面妇人闻声凑过来,一脸八卦的问道:“这消息.....当真?”
“应该假不了,我早起听李家的说冬阳大半夜的,还让她家顺子送了个炭盆去客院,郎君在那客房里头,足足呆了一个多时辰才走......”松脂色比甲婆子一副拿到第一手料的自豪神色,兴奋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能不碰出点儿花火来啊?郎君瞧着这是要开荤了啊!”
大灶边捞着热干面的圆脸妇人也伸长脖子凑过来,眸子飞快转了转,接着道:“不能单凭这个就断定吧?那小娘子也不知道什么来头,郎君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入眼的,不然哪还能守到今时今日?”
松脂色比甲婆子刚要走近两步跟那圆脸妇人再细细咬耳,便听到身后陡然传来一个声音。
“郎君也是你们这起子碎嘴婆子能胡乱说道的么?”
三人齐齐回头,入目便是弄月姑娘那双愤怒的杏眼。
弄月可是姑奶奶萧沁身边的一等大丫鬟。
萧景泰的母亲崔瑾萱难产去世,父亲萧越在他三岁的时候又续了弦,娶的是安庆伯府家的嫡女荆氏。萧景泰打荆氏进门后便被祖母独孤氏接到身边教养。
萧沁是独孤氏的老来女,从小就养在身边,宠得厉害,养成了刁蛮霸道又自我的个性。年轻时候眼界高,寻常凡夫俗子都入不得她的凤眼,拖着拖着,便拖成了老姑娘,二十三岁的时候,才相中了比她小了七岁的秀才丈夫沈修和。
姑老爷沈修和是书香世家,不过到了他这一代便开始没落了,沈修和是家中的老幺,父母早亡,兄弟又各自成家立室,他与萧沁结合,虽不算入赘,但婚后却一直住在萧家。
萧景泰这次从兰陵调任刑部侍郎,沈修和恰好也在朝中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鸿胪寺少卿,萧沁便拖儿带女的跟着一道来金陵了,姑侄几口还住一个府上。萧景泰目前是孤家寡人,萧府尚未有少夫人入主,现如今,是姑奶奶萧沁主持府中中馈。
因此,大丫鬟弄月在府里一众下人眼中,那是相当得脸的。
穿松脂色比甲那婆子咬住了嘴唇,暗恨自己说八卦的时候没捎带个耳朵,怎么就让弄月这妮子给听了去了呢,要是她将这事儿报到姑奶奶那里,轻则训斥一顿,重则打一顿板子再撵出府去......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色,立时迎上去,主动抽了自个儿几个大嘴巴,陪着笑道:“老婆子们嘴贱该打该打,还望弄月姑娘看在老婆子几个平素兢兢业业伺候的份上,替咱们几个遮掩一二......”
弄月冷哼一声,心中却在回味着刚刚的话。
她这一路从揽月阁过来,也看到有些个丫头们在窃窃私语,难不成昨儿个郎君真做了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
“你这话是打哪儿听来的?”弄月挑眉问道。
松脂色比甲婆子有些为难的沉吟,见弄月杏眼紧盯着她不放,这才松了口:“听....顺子的媳妇儿说的,昨晚顺子送炭盆去客院,见郎君也在那儿,还....还听到客房里头有女子的惊呼声.....”
弄月脸色一凝,沉练的目光扫向三人,警告道:“不想被赶出府去,就多做事,少说话,更不要在背后议论半句主子们的闲话,不然,别怪我不留情面,禀了姑奶奶处置。”
“是是是.....”三人齐齐躬身应道:“多谢弄月姑娘关照!”
弄月紧着将事情告知姑奶奶,点了几样平素用开的早点,便风风火火回了揽月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