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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德看着那个跃跃欲试的千户,自然不会跟上级抢要这份“肥差”,而马得功见周德不言语,也不好过分偏袒,最后只得同意了那千户,把这份差事交给他來办。不过他不知道,周德不要这份肥差不是因为他多么奉公守法,而是另有所谋。
这杀鸡儆猴的策略一定,杭州城内的锦衣卫就再次活跃起來了,连夜抄书捉人,整个杭州城再次鸡飞狗跳,很多藏了私的书家纷纷被纠了出來,而锦衣卫也放话了,谁不想吃官司,就乖乖拿钱來自赎。
一时间,奉旨抄书行动就变成了绑架勒索,杭州城内风声鹤唳,但凡是有钱的富家都人人自危,因为就算你家八辈子不识字,连书的样子都沒见过,锦衣卫都能从你的枕头下“翻”出几本善本來,到时候就是有口也难辩。
锦衣卫这一通胡搞,杭州城就乱套了,浙江的布政使按察使发现事态有些不对劲,就连夜來找马得功,要他消停点,别把事情闹得太大。
作为浙江的封疆大吏,布政使和按察使早就接到了朝廷的文书,要求他们协助锦衣卫的工作,不然他们也不会派出衙役给锦衣卫打下手,不过锦衣卫现在办得有些过分了,他们不得不过來讨个说法。
然而,这两位大员沒能找到马得功,因为天一黑,马得功就被周德请到了一家叫怡春院的妓院,风流快活去了。而左拥右抱的马得功刚喝了几杯花酒,就醉倒在酒桌之上,周德让老鸨开了一间上房让马得功进去休息,还叮嘱她不得打扰。
马得功在妓院里睡了一夜,锦衣卫沒有了领导,更加肆无忌惮,在杭州城疯狂地抄掠了一夜。周德看着这一切,眼中流露出一丝丝冷笑:这么一搞,朝廷就失掉了人心,特别是士绅阶层的心。
士绅阶层,可以说是明朝统治天下的基石,因为朝廷设官,一般只到县令一层,下面的乡里是靠士绅來协助管理,如果士绅阶层都离心离德了,那朝廷就沒法管理好基层百姓,这对明朝廷而言,无疑就是一个致命伤。
其实,不只是杭州城内这样胡搞,全国各地都在抄书,那些负责抄书的锦衣卫或多或少也在借机捞钱,只是情节轻重不同而已,一时间,整个明朝就陷入一场危机之中,就好比是暴风雨的前夜,虽然看起來还很宁静。
与明朝廷不同的是,万磊早就派人四散进入山东山西河南陕西等地,广发传单,言明高价求购图家们听闻此事,本來还不怎么心动,但是锦衣卫一上门抄书,他们就后悔不迭,悔自己沒早些天把书给卖掉,现在被锦衣卫抄走了,不但连一个子的补偿也沒得到,还被锦衣卫狠狠地敲诈了一笔,真是陪了夫人又折兵。
河南开封,周王的封地所在,不过就算是贵为亲王,也沒有逃脱被锦衣卫抄书的恶运。
其实,周王朱肃是燕王朱棣的同母弟,早在建文元年,就被削藩流放,现在入主周王府的是朱肃的二儿子,汝南王朱有勳。这家伙是一个十分机灵的人,以状告自己老爹发的迹,现在沒等锦衣卫上门抄书,他就主动向朝廷献书。
而朱有勳本人是个草包,自己沒有拿得出手的书,不过他老爹却是一个博学多才的人,主持编写了很多部书,其中最有名的是《救荒本草》和《普济方》。
所谓的《救荒本草》,其实是一部植物学的著作,上面记载了数百种常见而且可以食用的植物,以备荒年饥而择食。而《普济方》是一本药典,上面记录了六万多种验方,这两部著作可以说是济世救民的良书,现在它们成了朱有勳邀功请赏的筹码。
这不,朱有勳让王府长史滕硕和刘淳等人把王府内所有藏书都打包装箱,并派出王府卫队,一路敲锣打鼓地将书往金陵运,用实际行动來声援朝廷的抄书行动。而就在这一夜,运书队正好來到扬州,并连夜渡江。
大江之上,雾气茫茫,安全起见,作为运书队的随行者,滕硕和刘淳本來并不支持连夜过江,不过汝南王府的侍卫队长却坚持连夜过江,好在天亮早朝的时候入宫报喜,讨到好彩头才能多讨到一些封赏啊。
不过,那侍卫队长不知道的是,就在前面不远处,有一支船队已经悄悄地横在了江面上,就好像是神出鬼沒的狼群,随时准备着向猎物发起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