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汀唤道:“父亲,女儿来看望您了。”那老者就是裴炎,认出裴汀,顿时绽开笑容说道:“汀汀,为父盼你多日。快上茶。”说道后一句,他是对两个仆从,话语里竟不给颜色。
这些仆从和卫兵,均是丘神责派来羁押裴炎,也不去计较他的冷峻态度,恭敬地给裴汀倒上茶。裴汀顾不上喝茶,说道:“父亲怎么会牵连上扬州造反?”裴炎叹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天后明知道我与扬州毫无瓜葛。”
裴汀奇怪了,说道:“父亲为朝廷鞠躬尽瘁,天后为何要抓父亲啊。”裴炎看看左右仆从,说道:“有些事情,你们做孩子的不懂。”裴汀说道:“父亲难道不想想法子,向天后进言,念在为朝廷服务多年,告老还乡也好。”
裴炎摇摇头,说道:“天后是要做皇帝,做有违天地至理伦常的事情,为父虽然无能,对此等倒行逆施,焉能不进言?”裴汀闻言,终于知道父亲下狱的真实原因。父亲对于天后涉政并不反对。但天后要废掉李家皇帝,自立为皇,则是父亲不能认同的。
裴汀说道:“父亲,你向天后认个错,告老还乡也不行么?”旁边那个校尉说道:“据说裴相在朝堂之上与天后力争此事,满朝文武皆在。你想想,天后能饶恕裴相么?”
裴炎却对那校尉冷笑道:“我将心里话都说出来了,舒服得紧,呵呵。”自然指的是那次朝殿之上对天后的陈言。
裴炎又转向裴汀,说道:“天后也很清楚,我裴炎对朝廷赤胆忠心,只是不能苟同她称帝的雄心。汀汀,你莫要掺入此事,自可平安。”裴汀眼圈一红,听得出父亲求生的机会只怕渺茫。她端起茶杯,手不觉发抖,泪水便滴落下来。
她赶紧低下头,不让父亲看到自己的泪水。一边听裴炎说道:“我入狱的原因还有一个。前些日子有人还盘问我有关大唐地图之事,实则与我没有关系。朝廷上有阅历的大臣,均知道太宗皇帝留下几幅地图,是藏于皇宫之中,我裴炎怎么可能拿到手,继而转给扬州叛军?”
裴汀忍住泪水,抬头听父亲又说道:“这地图对天后委实重要,她担心称帝后四方不服,是以要寻回地图,做不时之备。”
裴汀连连点头,说道:“父亲言之在理,只盼天后能以天下苍生为重。”旁边的校尉越听二人对话,越感觉不对,此时再也忍不住,说道:“好了,二位也叙事良久,我该带裴姑娘出去。”
裴炎看看裴汀,眼里露出无限慈爱,说道:“汀汀,自己多注意身体。”裴汀知道离别在即,她强忍心痛,冷冷地对仆从说道:“你们可不许慢待父亲!”
裴炎笑道:“这个无须担心,朝廷虽说将我羁押,礼数上照顾得还是蛮周到。”裴汀起身说道:“父亲保重,有机会女儿再来探望。”裴炎点头,目送二人走出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