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进了京城地界,骆云畅便改骑马而坐进了马车
倒不是她自己有此自觉,而是父兄都说她骑马进京城未免太惊世骇俗,还是低调些好骆云畅自己想想也是,这京城可不比西北,毕竟是天子脚下,自己又怎可随性而为?于是倒也听话的坐进了马车,一路只透过窗户看京城的繁华
却说父兄送了她回骆家在京城的府邸之后便脚不沾地的进宫面圣去了,骆云畅自在这还是第一次来的据说是骆家的祖宅四处转悠查看,倒也不觉无聊只是晚间到父兄从皇宫回来,便对她说皇上命她也参加明日在皇宫举行的接风晚宴
见父兄脸上都似有忧色,骆云畅倒是玩笑的想:莫不是自己的恶名都传进皇宫去了不成?皇上是想看看她这个稀有动物到底长什么样儿?
第二日由丫头们将自己打扮整齐了,自己在镜中看了看,又拿起笔来蘸了淡红的颜料在眉心细细勾出一朵西北常见的芙蓉花来,顿时给那本就美丽的容颜又凭添了一抹娇柔,看得身后的两个丫头都是眼前一亮
见自己父兄初见之时都是眼中赞赏,骆云畅更是信心倍增,等到面见天子时,便按照宫中的规矩向高高在上的当朝天子——葵于泓大行跪拜叩头之礼:“平女骆云裳叩见皇上!”
黄袍加身的中年人坐在龙椅不怒而威,颇好奇的目视阶下跪伏着的年轻女子:“抬起头来”
骆云畅慢慢直起身体,微笑抬眼看向葵于泓的脸面
葵于泓眼睛一亮,看了骆云畅片刻,大笑:“好好好,好个水灵的姑娘……朕听说……你在战场上百步穿杨救了你的父亲?”
“回皇上的话,谬传而已……平女不通武艺,又何来百步穿杨之说呢?”
“哦?”葵于泓奇道,“那偷袭者不是你杀的?”
“是平女杀的……平女当时只是救父心切,未及思虑便将箭矢射了出去,原也没料到能射中的平女胆大妄为私扮小兵扰乱战场,还请皇上治罪”骆云裳再次叩下头去
“哈哈哈,”葵于泓似乎心情很好,“身为女子竟假扮男子上到战场,原该治罪,但念你救了朕的上将军,朕就恕你无罪但是……下不为例”
“是,平女谨遵圣谕”
“好了,起来……朕还有话问你”
“是”骆云裳起身,婷婷站在阶下,并无怯意
葵于泓眼中再次闪过赞赏,微笑问道:“朕听说……你以‘吾生有崖,而知无崖,以有崖求无崖,殆哉矣’之语而拒绝读书和女学?”
此话一出,不仅骆家父子,很多在堂的人都是脸色微变
骆云裳垂目一想——他们远在西北的一句私下里的顽话皇上竟然都知道吗?果然是他葵家的天下吗?监视竟是无处不在?现在他当堂问自己这些闲话又是为什么呢?警告吗?提醒吗?就是要他们知道他们所有人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吗?眼角扫视了父兄的方向一眼,骆云畅处变不惊的微笑回答:“回皇上的话,那只是平女的一句顽话而已……平女自知慵懒无才,学也是白搭,所以给自己找的借口而已……让皇上见笑了”
“哦?朕可不以为慵懒无才的人能说出这么有学问的话……好,朕就来考一考你”葵于泓想了想,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你可否替朕解释一下这句话的意思?”
骆家父子闻言,顿时便紧张了脸色:自己家的人自己还不知道吗?骆云畅旁的是知道不少,但要说书本上的知识,那她恐怕就连十岁的小娃儿都比不上了!要是她也跟市井那些半通不通的假文人一般只按字面字解释,那可就要糟了!而,问这样的问题,皇上这个用心……当真难说啊!
父子二人默默站在一旁,眼睛忍不住看向骆云畅,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
骆云畅不是没看到父兄的紧张,可……这句话应该是出自《道德经》?还好听结交之友人谈到过!微笑抬脸看向葵于泓:“天地不情感用事,对万物一视同仁,圣人不情感用事,对百姓一视同仁……不知平女答得对不对?”
葵于泓顿时朗声大笑:“好好好……骆老将军,得女如此,你有福啊!哈哈哈哈……朕喜欢这丫头!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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