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无聊的程度上,也是永远没有极眼的。
周五,陈易照例去听政治经济学导论。
主讲的是雷公魄教授。
人如其名,这位刚过50岁生日的先生自称正值年富力强的年纪,说话做事都喜欢引起一片轰动。
用不恭敬的话来说,是好说大言。加之所授的与政治挂钩,雷公魄教授每堂课,都能吸引到满堂的学生听课与喝彩。
至于所言是否真理,则属于仁看见仁的问题。但不管怎么说,能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意志,而不是技照的内容照本宣科,已能说明其水平。
临上课前三分钟,热情的新生们就将500人的阶梯教室占了个满满当当,像是有名人做演讲一样。
事实上,江大本校著名教授的课程,还真是要比名人演讲高等许多。
也就是在江宁大学,换做是资源不够丰富的普通高校,本科生一年都见不到几次教授级别的人物——哪怕是论资徘辈升为教授的——人家有自己的课题和任务,有自己的研究生虐待,着实是顾不上来。
雷公魄亦不过是每年为新生上课10节,所不同的是,他的课程会不断的改进,场场不同,算得上是相当敬业了。
韩婕气喘吁吁的跑进了阶梯教室。
她本身的专业是城市规划,就与陈易先前反抗的一样,乃是在父母划定的范围内选择的,与兴趣爱好有些关系,又没有太大的关联。
所以在有时间的时候,韩婕亦会像其他学生那样,去听一些有兴趣的公共课。
她抱着大大的一个暖水瓶,找到陈易的位置,才开明的笑了起来,一路拾级而上,散发着可人的香气。
陈易向左边挪了挪,将占座的位置让了出来,笑问道:“刚下课?”
两人约定俗成的,会在几堂公共课上见面,算是延续了小学时期的同学之谊——至少陈易是这样想的。
韩婕嘟嘟嘴,道:“是啊,无聊的建筑学,城市规划和屋顶设计有什么关系。”
她继而展颜笑道:“今天点名,我上了半节课,然后回宿舍拿了茶具……”
她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只木匣,从中拿出两个玻璃杯,分别放在二人面前,然后各自装入茶叶,打开暖壶,将冒着热气的水递给陈易闻,笑道:“玉泉山的水,洞庭东山的碧螺春,我特意和爷爷要来的,你有福了。”
话间,滚烫的热水注入杯中,变成了碧绿清澈的茶汤,淡淡的果香昧和青叶气泛上来。
韩婕点点水,浅笑道:“尝尝看?洞庭碧螺春是在果园里生的,所以有果香,其他地方是没有的。”
两个人在数百人的大教室里沏茶,真真是旁若无人。
此等事儿,陈易干不得,韩婕却完全做得。
周围人回过头来,闻到清新的香气,看到韩婕泡茶的笑容,除了狂吞口水之外,一点怪话儿都说不出来。
陈易倒也洒脱,旁若无人的品了起来。
罢了,装模作样的咂咂嘴,摇头晃脑的道:“好喝,不知道为啥好喝。”
韩婕不禁莞尔,娇嗔道:“我泡的茶,爷爷都说好。古人就说了,泡茶的水是泉水第一,江河水第二,井水第三。趵突泉如今干枯了,剩下玉泉山水不说最好,也是差不离的。我可是蹭着梁叔叔的光,才弄到一罐,烧到100度,趁着来教室的时间,刚好降温到七,别看器具简陋,该有的步骤都没少。”
陈易左看右看,找碴道:“你用的是玻璃杯吧,古人都是用紫砂壶什么的吧。”
旁人立刻竖起耳朵听着,价值数万乃至数百万的紫砂壶退天下都是,几乎变成了品茶标准器具了。
不料,韩婕用手戳戳陈易的额头,小声道:“紫砂壶是用来泡乌龙茶,普洱茶的,南方人喜欢喝,像是碧螺春,用玻璃杯最好的,古人倒是想用透明杯子的,可惜没条件……你看这上面的白毫,他们以前就能看20秒,沉底了可没得欣赏了。”
她还挺洋洋得意的。
陈易有的喝就好,只当是课间不错的休息,白毫什么的,实在不觉得漂亮。
至于原本持怀疑态度的学生,早就偃艟息鼓,乖乖的坐稳在座位上了——人家这份功力,自己就别上去献丑了。
雷公魄教授带着巨大的晌动走进了教室。
陈易与韩婕神态安详,各自端着一杯『色』香味俱全的绿茶,慢悠悠的品着,像是在休闲一般。
大学可不就是在休闲嘛。
教授远远的看见了两位正在喝茶的学生,连点好奇都没有的就开始低头整理教塞。
课堂不是监狱,喝点水,说两句话,都算是正常的事儿。
他哪里知道,人家竟将课堂当作了品茶场所。
稍作准备,雷公魄用晌雷般的声音,大声道:“在正式的讲课开始前,我们先说点闲话,就近的股市吧。”
众人精神一振,整堂课,最有趣的地方就是闲话了,真的到讲课,终究是脱不开枯燥。
雷公魄自然知道自己课堂的吸引力在哪里,所以闲话都是精心准备的。他笑着遁:“我说的股市呢,不是中国的股市,而是美国的股市。我们今天谈的呢,是一种叫做高频交易的新的金融产物……”
他说着,将“高频交易”四个大字写在了黑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