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一时而起的仁念,会不会带来更加无尽的祸害不过既然她开口了,念在犬妖并未有恶念的分上,他愿意尝试一次
小白倒在地上,残忍着气息
“人类只有短短几十年的寿命,你在他身边两年已夺了他十年寿命如果再继续下去,不出三年他即会虚弱而死可对他而言,并非死亡那么简单,到了阎王殿亦是无法投胎的人类生死命中皆有注定,他阳寿未尽却遭生死劫属横死,是要打入十八层地狱承受刀割油炸之苦,直到人世间的阳寿已尽,方可放去投胎你既然如此在乎他,又何必害他呢?”
“小白,小白……”安喻温一路跌跌撞撞寻了过来,见到小白倒在地上,他扑过去将它捧在掌心,“你怎么样了小白?”
眼泪,滴落在小白身上,安喻温伤心道:“你为什么这么傻不逃命?”
“汪汪……汪汪……”浑身烧焦的小白虚弱地抬头,不舍得望着安喻温它想留在他身边,哪怕是死!可是……可是,为什么它是妖,而他是人?
绣儿望着安喻温跟小白,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珍她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庄逾臣身边,鼻音浓重,“我做的是不是很过分?”如果她不插手进来,大哥跟小白或许……
“即使你没开口,我也会这么做的”庄逾臣擦拭干净剑上的血迹,“再给你一次选择,只怕你还是会这么做”
绣儿擦干眼泪,“你放了它”
庄逾臣有些意外,“不怕它继续伤害你大哥?”
绣儿摇头,“它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教训如果它真的在乎我大哥,会离开的”有时候,谁说爱,不是一种错呢?如果小白一开始便有了这份谨慎,也不会落到今天的下场
庄逾臣收剑,转身离开
绣儿心情沉重地望着眼不远处人狗相依悲凉的场面,迈着灌铅的腿离开
一群和尚从远处赶了过来,朝出事地点涌去
又是一场冻雨,绣儿落寂的坐在窗前,茫然一片
小白终是离开了,大哥失魂落魄了好几天残破的寺院被摧毁了一大半,几名和尚受了重伤,但没有生命之忧,其他和尚投入在寺院重建中,不知是妖怪作乱的村民好心的赶来帮忙
庄逾臣捐了一笔钱重建寺院,并将妖怪之事跟方丈说得一清二楚方丈是明白是非之人,并未因此惩戒安喻温,反倒以佛家伦语开导了他一番
绣儿找安喻温推心置腹的淡了一次,安喻温仍选择留在寺院出家她放弃了最后的挣扎,尊重了他的选择只是安家,剩下她最后一根血脉了
庄逾臣的行程很赶,在寺院耽搁了好几天,到了不得不起程的时候
“你大哥找我提了我们的婚事,你是怎么看的?”
“我……”绣儿低头,半晌才道:“会不会太突然了?”
“我们小时候就订婚了,有什么突然的”
“以后再说,我大哥的事你也知道的,我现在……”绣儿无精打采道:“给我点时间”
庄逾臣没有再提,继续赶路
绣儿站在山坳处,回头望着山间的破庙,悄然叹气此后,在人世间,她便孑然一身了,愿大哥一生平安,永离妖怪
只是离开之后,更让她头痛的,是跟庄逾臣的婚约
按理说,庄逾臣是个非常出众的男人,她能嫁给他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可为什么她总觉得,她跟他,隔的距离太远太远,远到没有将来……
由于耽搁了行程,路过集市的时候庄逾臣想挑匹马加快行程,可绣儿不会骑马只怕旅途颠簸不起,他只得顾了辆马车
随着马车的不断前行,绣儿的心情愈发沉重她不想回去,回到那个流言蜚语的村子,她会重新变成扫打星,妖孽转世的不佯人
庄逾臣察觉到她的不安,淡淡安慰道:“你不用担心,我父母是很好相处的人,不会反对我们婚事的”
“可是……”庄婶各种彪悍的模样,不禁浮上绣儿的脑海,沉重的让她呼吸不过来如果一直生长在村子,她倒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她已经在外面生活了好几年,没有“扫把星”、“转世妖孽”的头衔,虽然活得很苦很累很孤独,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自由
“放心,我娘这些年变了很多,整天吃斋念佛的”庄逾臣忍不住露出个笑容,“再说,不是还有我在身边吗?不会让你受欺负的”
“我……”绣儿的脸一烧,“我没那个意思”
“既来之,则安之”庄逾臣打量着她,“生你养你的村子,你所有的回忆都在那里,真的不要回去?”
想,她做梦都想回去,祭拜双亲
马车赶了十来天,终于在红树村停下,庄逾臣在自家门前下了马车
绣儿抬头望着庄家的房子乡村的房子,大抵建的都是一模一样的,家门前有大草坪,正门进去有大院子,房子分成几部分,有猪圈、牛棚、还有主人们居住的房子
很熟悉的感觉,跟回家似的,只是多了份浓郁的忐忑
“走”庄逾望了她一眼,“到家了”
绣儿点头,跟在他身后
听到院子里传来声音,正在屋里腌大白菜的庄达年探出个脑袋,当即惊讶道:“儿子,你回来啦!老太婆,快点出来,儿子回来啰!”
“爹”冰山脸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迎了上去,“我回来了”
“这位是?”庄达年见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跟在儿子身后,不禁疑问道
庄逾臣伸手将她拉到跟前,“爹,这是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