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部落村庄都被淹没,剩下的人背井离乡开始流浪的生涯。
不过撒加很友善,一点不像传闻中的野蛮人那么凶恶。最重要的是,这半年来撒加一直帮忙干活,脏活累活从无怨言,每天吃饱睡觉就够了,一个子儿的薪水都不用付给他。
契布曼大声笑了起来:“想跑吗?没人敢用这种眼光看尊敬的契布曼先生!哈哈哈,黑头发的蠢货,你死定了!”
笑声嘎然而止,在哈马尔惊惧的眼神中,只见撒加抓住契布曼的头发压着他的脑袋在铁炉边上一磕一放。
“喀啦”一声,鼻梁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响起,随着撒加的松手,契布曼仰后摔开,从左脸延绵至额头的大裂口比无尽之海的鲨鱼龙大海沟还深,鲜血像泉水一样喷涌而出,洒落进火炉里顿时腾起一阵蒸汽。
契布曼不是不能打,他的力气非常大,一向是雪夜酒馆里的掰手腕冠军,但对方的手伸过来速度之快,肉眼根本无从分辨,跟着就是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力涌上头颈,不由自主冲向铁炉,脑子里冒出“好痛”这个念头就失去了知觉。
老铁匠嘴张得比铁钳还开,怎么也想像不到,沉默寡言的撒加会突然出手,而且还一下子把契布曼先生打昏。
几个一同前来闹事打砸的小混混都惊呆了,互相对看一眼,巴德叫道:“契布曼一定是喝醉了,都一起上!打死这个敢于反抗契布曼的混蛋,我要让他知道谁在布拉格集市说话最大声!”。
有鸡蛋粗的蒲叶桐木棍在空气中刮出尖啸声,抡中撒加的肩膀。
老铁匠捂着眼睛不敢去看,猜想外乡人的肩胛一定会粉碎性骨折了,哦,圣光在上,铁匠的双手就是他的生命,这让撒加怎么活下去?
但事情远远在意料之外,木渣溅射,坚硬的蒲叶桐木棍竟然从中折断,另一头飞开出去,撞上风箱,发出沉闷的响音。撒加赤裸上身的肩膀只留下一道白印子,而脸上平静如水,仿佛刚才的击打不过是挠痒按摩而已。
巴德看着木棍尖利不平的断口说不出话来,冷汗不知不觉浸湿后衫。天气炎热,艳阳高照,铁匠铺里更是热得如同蒸笼,巴德却感觉遍体发寒,成串的鸡皮疙瘩从脖子上跳起。
“你确定要收赌债吗?”撒加用生硬怪异的库泽斯卡尔地区方言说道:“那么我可以连利息一起给你。”在巴德惊愕发呆之际,干净利落地夺过他手里的断棍,反手戳进他的口腔里面。
巴德直挺挺倒下,嘴唇边缘涌出和着唾沫的血花,看起来这辈子再也不能用舌头清晰地发音了。
剩下两名小混混见势不妙,立即转身夺门而出,撒加掂起一块半斤重的铁锭朝前掷出,正中后脑,那人声也不吭,直接滚落下台阶,双眼翻白,显然陷入深度休克当中。还有一人立时挪不动半点脚步,就那么看着撒加,似乎被吓傻了。
“把你的同伴拖走,另外需要赔偿铺子的损失。”撒加拿起黑糊糊的毛巾擦掉额头热汗,好像刚刚完成了一项平淡的打铁工作那样随意。
哈马尔急忙对那名混混说:“不不不,用不着赔偿,伊登先生,对于这件事,我深感抱歉,等契布曼先生醒了以后,请向他转达我的歉意,我,我想办法还掉赌债……”
那小混混左看右看,犹豫不决,突然发现撒加脸色不善地从水桶里取出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吓得心脏险些停止跳动,赶紧上前几步,抖抖索索地从契布曼的裤兜里摸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递了上去。
“好的,给你一分钟时间爬走。”撒加试了试菜刀的钢水,将钱袋抛给哈马尔。
小混混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把老大拖出铁匠铺外,哈马尔惊魂未定,软绵绵趴在墙角里低声说:“谢谢你,撒加。”
撒加透过破裂的木板呆呆地窗外蔚蓝的天空,不再说话。
他知道他的名字不是撒加,他叫做沈之默,来自另一个时空的人。从前的事情,熟知的人或东西,在现在来说已经缥缈不可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