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弃还是少年心性,最是顽皮,侧耳听着郑宝儿的房间里再无动静,知道她生性胆小,有心捉弄她,便去拉了拉范丽娟的手,示意她先不要说话,自己走到郑宝儿的房外尖着声音道:“三娘,三娘,我死得好冤啊,下面好无聊啊,不如你来陪我。”
只听见郑宝儿在房间内“啊”的一声尖叫起来,顿时哭起来道:“天弃,你……你别找我,我活得……活得好好的,还不想死,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你最喜欢钱,大不了我明天就多烧些纸钱给你,你在下面大富大贵,娶妻生子。”
任天弃心道:“老子死都死了,还怎么娶妻生子,三娘是被骇昏头了。”暗笑一阵,又道:“不行,三娘你说话从来就不算数,说多烧些纸钱来,到时候必然又要大打折扣。”
郑宝儿胆子都要破了,慌忙道:“天弃,过去……过去三娘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可是你……可是你,好鬼不计凡人过,大鬼大量,就饶了三娘这一遭,我再也不敢了。”
任天弃道:“不行,三娘你骗人的本领太厉害了,我不能上当,除非你马上将藏的什么银子手镯之类的东西给我拿出来,我就不让你到下面陪我,要不然咱们现在就走。”
郑宝儿听了,又尖叫了几声道:“不要,不要,天弃,我拿,我马上拿,可是这些东西在下面也能用么。”
任天弃道:“自然能成,阎罗王嫌烧纸钱太过麻烦,正在制定新法,人间钱财可在阴间通用,少罗嗦,快快拿出来,要不我进屋了。”
只听得屋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翻箱倒柜之声,跟着那房门打开,露出了一只光溜溜的手臂来,那手上拿着一个铜盆,里面放着一堆物事。
任天弃也不客气,走过去端在了手上,向下一瞧,却见有四十两银子,又有玉镯三个,金钗两枝,另外还有一个玛瑙戒指。
任天弃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道:“三娘,你那里才这点儿东西,岂不是在骗鬼么?”
范丽娟这时也道:“天弃,你就别捉弄你三娘了,好好给她们说说是怎么回事。”
这时白芳芳也觉得有些不对,颤声道:“丽娟,咱们可是多年的好姐妹,你们到底是人是鬼?”
任天弃知道差不多了,便大声道:“大娘,你别怕,我和二娘到了下面,阎罗王老爷一查生死簿,发现咱们应该还有些寿命,是牛头马面一时糊涂,拘错了人,所以将咱们又放回来还了魂。”
白芳芳道:“我不信,世上真有这样的奇事。”
范丽娟道:“白姐姐,你知道我从来不说谎的,你相信我的话,我和天弃真的没死,咱们又活过来了。”
白芳芳胆子倒大些,又素来相信范丽娟,心想她就是做了鬼也应该不会害人,当下打着灯笼,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院子里。
范丽娟见她还是有些害怕,便一把拉住她的手道:“白姐姐,你摸摸我的手,可不是还有些热气么,你就放心罢。”
白芳芳触到范丽娟的手,不仅温热,还略有一点儿湿润,大着胆子用另一只手去探了探的鼻息,果然和常人无异,再瞧了瞧月光之下两人有身影拖曳,心中顿时一定,想起常听人说有死人还魂之事,不料今日居然被自己碰上,不过那都顾不得去想了,一把抱住范丽娟就哭道:“我可怜的好妹妹哪,这真是老天开眼,让你又活过来了。”范丽娟也抱着她啼哭不止。
这时只听见院中各房的门都开了,夏香及几名小妓女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范丽娟连忙又过去与她们打招呼,证明自己的确是复活了。
郑宝儿是最后一个走出来的,任天弃便走过去,一动不动的死死盯住她,她顿时又骇了一跳,脚步不敢稍移,不过很快就见到任天弃在忍不住抿嘴偷笑,再一见他手中端的那个铜盆,也不知那里来的胆量,一下子就蹦了过来,一边去夺那铜盆,一边道:“小王八蛋,我知道你没死,是不是,竟敢来骇老娘。”
任天弃放手让她将那铜盆拿去,大笑着道:“三娘,实在对不住了,不过你这些东西可要放好,小心我下次顺手牵羊。”
郑宝儿骂了声:“你敢。”就匆匆的进屋关上了门,想是重新藏好那些财物,过了好一阵才出来,对着天弃就是一顿臭骂。
任天弃再世为人,听到她这骂声居然非常的亲切,便站在那里笑吟吟的洗耳恭听。
“春满园”的人此时已经确定任天弃与范丽娟是人非鬼,十日回魂,这可是天大的希奇事,全都围过来问这问那,任天弃与范丽娟便照着先前商量好的,一问三不知,含含糊糊的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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