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俱全的高档家具,还有这简洁的黑白灰三色,铺满地面的白色长毛毯以及墙上那三幅现代派画作,孟其芳简直像是把之前他在恒点酒店总统套间里的装潢搬进了这辆房车里一样。
孟其遥深知弟弟的怪癖,看见门口鞋柜里只有一双拖鞋,就干脆脱了鞋直接穿着袜子走进去。而紧随其后的宋晚却在门口停了下来,轻轻咬着下唇,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脚一脸纠结。
影片中为了表现被俘虏的岳国王室凄惨,宋晚等人在戏中都是穿着草鞋。黄泥雪地这样一路踩来踩去,一双脚早就脏的不能看了,而且刚刚她也只是先匆忙地擦干之后就套上了雪地靴,连双袜子也忘了穿,现在要是赤脚踏上去,铁定是要留下一串的泥脚印。
看着面前洁白如雪的地毯,再想想之前耳闻眼见的一系列洁癖孟其芳的事迹,宋晚觉得自己到了人生之中险要的关头。
宋晚站在寒风中思量,孟其芳也不急,就站在她的身后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她的心思一点都不难猜。要求演员赤脚穿着草鞋,是孟其芳的要求,他当然知道现在的宋晚在顾虑些什么。不过此时她因为紧张而僵直的背让他觉得很有意思,所以一直微微翘着嘴角,还恶趣味地不开口说话,任她纠结。直到宋晚在风中咳嗽了一声,孟其芳才重新注意到那红透了的耳朵尖。
于是宋晚的背上被轻轻推了一下,因为太过突然,她整个人往前倾,下意识地就伸手撑在了地毯上。等她瞪大了眼睛拿起手来,两个泥掌印已经留在了上面。因为之前拍戏的缘故,她的手其实也并不比脚干净多少。
事已至此,宋晚悻悻地看向孟其芳,却只见他一脸波澜不惊地绕过自己上前去:“进来。地毯被他踩过了,我要换掉的。”
“其芳,我穿了袜子的。”
孟其芳对哥哥的控诉充耳不闻,径直走过去调高的空调的温度。
得到了主人这样的回答,加上地毯已然如此,宋晚一咬牙便脱了鞋赤脚走了进去。缩着脚丫在地毯上坐下,她便开口说:“请问孟先生是有什么需要和我谈?”在孟其芳的房车里,她又是这副狼狈样子,宋晚觉得自己的气势弱了七八截。
孟其遥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自己那个正一反常态地走来走去的弟弟身上,宋晚问了两句才回过神来:“嗯?”
“请问孟先生之前说的重要的事到底是什么?”
“哦,这个——”孟其遥话没说完,弟弟就走过来了。
“浴室在最里面,自己放热水。”孟其芳说着,就把毛巾伸到了宋晚的身前。
“?!”宋晚被这话惊得抬头去看,却被那黑若点漆的双瞳望得复又垂下头去,左右脚不安地相互踩来踩去。
“去泡脚,也洗洗脸。”白玉一样的耳朵都快成玛瑙色了,一双脚丫也是通红,手指也是……看着宋晚指尖的黄泥,孟其芳皱了皱眉,就把拿着毛巾的那只手收了回去:“我帮你拿过去,跟着。”
说完他也不等回应就转身往里走去,宋晚只得跟着站起身来,但她还刚才和孟其遥谈起公事,她看了看沙发上的孟其遥正准备开口,就见这人笑得丹凤眼都弯了起来:“宋小姐就先跟着其芳去吧,工作再急也要看身体,公事等等再谈。”
而孟其芳此时也已经站到了浴室门口,出声催促了:“宋晚!”
宋晚朝着孟其遥饱含歉意地点了点头,便小跑进去。
把毛巾留下之后,孟其芳就退了出来,留宋晚一个人在里面。他刚走回来,孟其遥就凑了上去,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家弟弟。孟其芳被盯得不耐烦,扭头瞪了一眼奇怪的哥哥。孟其遥也不生气,一手直接就搭上了弟弟的肩膀,没头没尾却又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你小子也有今天呐。”
正在热牛奶的孟其芳对这句话不明所以,粗暴地一耸肩膀就把哥哥从身上给抖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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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的时候,也不知道该说是天不遂人愿,还是该说天公作美,天气竟然渐渐转好。呼啸的大风止住了,雪落得也不再那么急那么密,恰恰好就是孟其芳要得那个效果。于是整个剧组又被重新召集过来,忙碌了一个下午,到日暮西山的时候,宋晚在《十年薪》的最后一个镜头拍摄完毕。
当晚十一点,宋晚同孟其遥等人搭回程的飞机抵达帝都机场。一天的工作圆满结束,大家都很轻松,宋晚在应对林晓晓的老妈子式念叨的时候都带着笑:
“今天我吃得够多的啦,中午还喝了一杯牛奶,摄入的热量都快要超标了。待会我拿手机算给你看……”
“宋晚!”刚挂了电话的陈嘉突然出声打断了她两的话:“你中午和孟其芳一起被狗仔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