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琴衣说,“昨晚我做了个梦,梦见楠木上开满了芙蓉花。虽然很不解,可是心中却生大欢喜。”
重光说,“妙哉妙哉,谁见过楠木开花,乃是施主心花盛开。”
满琴衣说,“楠木就算开花,也不至于开满芙蓉。一个是乔木,一个是水草。一个阳,一个阴。”
重光大笑,“何来阴阳?众生诸法平等,芙蓉如何不可生于乔木之上?大若盆,小若米,都是花。高入云天,低在湿泽,都是生物。何来不同?施主为何要起分别之心?”
满琴衣说,“譬如男女就大不相同。”
秦素剑以为她要说自己对她与朵朵不相同,忙解释,“我并无别的意思,一路来你也见了,我也不曾与朵朵有半点好意。”
满琴衣不理他,重光说,“你看这莲台上的菩萨是男还是女?”
未待满琴衣回答,重光又说,“若有一颗菩提心,人人皆是菩萨。又分什么男女?”
满琴衣落下泪来,“纵然是我不分,奈何别人分别之心?”
重光笑道,“你都不分了,还管别人分不分?”
秦素剑拉住满琴衣的手,拖出了禅堂,来在回廊下。
“好妹妹,我却不是为着别的,只有这一层你是不明白的,你倘若明白了,你便知道我的苦心。”说着将她两只手捧在胸口处。
满琴衣见他如此,别过脸去,“我也知你的心思,可你倘知道我的心思,那时节指不定怎么样?”说着将手抽走了。
秦素剑说,“你还有什么心思,我却是不知,若你不肯时,我也不便强求的。但我心里却是有你的,只不是那种事情,怕误了你。”
满琴衣说,“倒不怕你误了我,只怕我误了你。”
秦素剑一发不解了。满琴衣转身向一边走去。秦素剑追上来,问,“误我什么?”
满琴衣想了良久,才说,“怕断了你家子嗣,我——”
秦素剑上前一步挡住她,把手放在她嘴边,“不要说了,我明白了,是大夫瞧过的吗?也许还有药方可以调理的。”他虽这么说,心里却想,就算你没有生养的能力,只怕我也无可奈何,倒可以遮人耳目。
满琴衣顺着他的话说,“是的,是再瞧不好的。”
秦素剑笑笑,“我当是什么事,倒不妨,我可以再纳妾。”
满琴衣看着他真诚的脸,“我不想和别人共用一个丈夫。”
秦素剑没想到她说的这么直接。顿时沉默了。满琴衣直直地看着他。
不经意间却听见后厢有人弹琴,因他两人说话,才不曾听见,其实早演了半曲。满琴衣听他技法娴熟,急忙向后间寻去。
却在一棵梧桐树下,看见一个少年盘膝而坐,以腿为台,抚琴轻歌。
唱的是,“潇水流、湘水流,流去九疑无限愁。思不尽,怨不尽,不尽相思在心头。”
少年抬头望见满琴衣,双手一紧,琴弦应声而断。少年呆呆地看着满琴衣,又看见她身后背着的琴,忙过来施礼。“小可永州九嶷山宋云飞,敢问姑娘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