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老爷在第三个儿子落地时,虽然保持着低调,但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逢人问时,便说,“不过又是个儿子罢了。惭愧惭愧。”没人问时,也找来话说,“可苦了我那媳妇了。”别人问何事,他便说,“又生了个儿子。”别人恭喜他,他又说,“瞎乐哈,一连三个,真没完没了了。”其实他心里那个乐呀,比吃了蜜还甜。
在酒肆里奏了一曲“百鸟朝凤”,出门拌了一跤,一半边就动不了了。那一半边的嘴角还保持着笑意。
王翠萍总是有意无意地躲着每年的祭祀。她怕见满老太爷的灵位,怕她责问她为什么不生了,为什么要将她的孙儿变成孙女。
王翠萍是个很要强的女儿,她认定的就一下要做下去。更何况她在满琴衣身上看到了她当年的影子。三个儿子在琴艺上的造诣加起来都不及满琴衣的十分之一。她把满家的,苏门的,还有张家的琴学都全部传给了满琴衣。
但她没有想到,满琴衣越大,她就越难过。她一方面也想让她回复男儿身,娶妻生子;一方面她又不想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这个女人在左右矛盾中煎熬。有时她真想大哭一场,为什么老天这么公平,不能给她一个真正的女儿。
此时的满琴衣也在想着心事。她开始害怕了,因为她已经喜欢上一个人了,正因为喜欢她才害怕,因为她喜欢的是个男人,一个和自己一样身体的男人。
她试着想爱上朵朵,那样至少证明自己是个男人。可是她做不到。
一连几天她都回避着秦素剑。
秦素剑也害怕见到她。因为秦素剑也爱上了这个“女人”。两人都同样的受着折磨,比出走时更甚。
朵朵则更无忧无虑。一会坐在船尾和船夫说话,一会到船头去用脚打水。
船到长沙,四人改成陆路。不多日到了潇湘古城——永州。
进了城门,人流渐多。
城门洞里有个打卦的,坐在那打壳睡。朵朵见他好玩,把他的卦旗拿了来,四处晃。秦素剑忙叫她拿回去。朵朵不愿意,两人争执间,算卦的醒了。见朵朵拿了他的卦旗,忙去抢回来。骂道,“你这小姑娘,好生无礼。”秦素剑也责怪她,“遭骂了。”
朵朵咧一咧嘴,“他如果真的神,竟算不到我偷他的卦旗?”
算卦的说道,“何尝没有算到,又不会丢失,我管它许多?现在不是又回来了吗?”
朵朵笑了,“你倒为卖乖,要是我拿走了,你还这么说不?”
算卦的说,“早间就算到又一番争吵,却也不会有害,所以无心生意,在这打盹。若是算到丢失卦旗,我早就拆摊回家了。”
朵朵说,“这么说,你倒是神了。”
满琴衣走过来,“先生给我算一卦。”
算卦的说,“你要算什么?”
满琴衣说,“姻缘。”
秦素剑心头一怔。
满琴衣报了生辰,算卦的说,“您的命不好。不是男人命——”满琴衣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