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迪看清了克里斯的样子,瞳孔一下子就放大了,确实很重要,走到角落里的水罐拎起来喝了两大口剩下的倒进水槽洗手,“放平他。”
虽然眼睛里的人影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克里斯仍旧极力保持清醒地打量四周。
这里应该是医生的地盘,房间很空旷,一侧正面墙是博古架一样的镂空的扁平树木,像是由蔓藤自然生长而成,绿的透亮的叶子还在随着气流微微晃动,每个不规则的格子里都塞满了瓶瓶罐罐或者卷成筒状的织物。
亚瑟抱着他走到房间中央,脚不知道在哪里踩了一下,地面咔嚓滑开,一块柔软的半透明织物晃晃悠悠从地底升起。
克里斯被放到升高至一米多的织物上,奇异的,这物体随着他身体的弧线改变了形状,连仍旧包裹成包袱的翅膀都有了一个完美贴合的凹陷来放置。
盖迪转身去架子上取东西,亚瑟忽然俯身贴到克里斯颈间蹭了蹭,慢慢吸一口气,“啧,再忍耐一段时间就好。”
克里斯眼睛猛然睁大,这话的对象显然是自己,带着点儿安抚,难道这人跟原身有什么关系?
但是那一个语气叹词里千回百转的,好像又带着点儿不甘心嫌弃的感觉。
和那个所谓的“极乐”有没有关系呢?
怔愣间,亚瑟猛然凑近,一手拂掉他脸上乱七八糟的头发,几乎是十分用力地在他嘴角舔了一下。
克里斯简直惊呆了,如果没记错,自己嘴角都是奔涌而出的胃液血液残渍吧,刚才如果没瞎,脸上也乱七八糟,这都下得去嘴,未免、太不讲究了吧?
以及,那个“极乐血系”怎么越来越感觉像是个给被狗围着的肉包子定义的形容词呢?
亚瑟舔完了就退后一步假装望着天花板思考人生,咂了咂嘴里的味道,血液很甜,收到惊吓之后好像并不可口,那么以后抓回去一定不能吓到。
盖迪端着一托盘瓶瓶罐罐过来,不算太温柔地给他灌了两勺淡红色的液体。
克里斯发现那液体咽下去之后,灼烧疼痛的胃部好像立刻得到了安抚,清凉过后有一股温暖的感觉盘踞在胸腹间让他整个人都舒服多了。
高空坠落虽然挺可怕,但是最多也就是嗓子喊劈了而已,实打实的还是那一脚蹬到胃部的伤。
盖迪不知道怎么用的巧劲儿,拽着那浮着的柔软织物一卷,克里斯被轻巧地翻了个面儿变成趴伏的姿势。
背后的大包袱被解开,夜空中的坠落挣扎早把绷带弄歪了,绷的都有些疼了,这一松开,翅膀扑棱着自己伸展开。
要说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大概就是包裹的紧紧的木乃伊被松开之后每个毛孔都欢呼雀跃的迎接自由呼吸的那种放松感,克里斯侧脸看自己铺展的翅膀,翅展大概会比盖博这间宽敞的屋子还要大一些。
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不同,用趴伏的姿势艰难地抬起头去看换了个方位站着的亚瑟,这家伙没有翅膀?!
回忆他一路抱着自己过来的情景,没错,他没有翅膀!
这个世界也有和自己来处一样进化成功的人类吗?
飞上石洞处理伤口的男女,今晚在高空打斗的家伙们,送自己下来的黑翅家伙,走廊里站岗的那些卫兵,这个叫神侍作用之一是医生的老头,全部有翅膀……
这个亚瑟从出现就没有翅膀,以自己看到的人算比例来说绝对是少数派,但是其他人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甚至黑翅的表现说明他地位挺高。
是人类和有翅膀的人和平共处?还是亚瑟这样的人在这个世界就是有翅膀的家伙的一个分支?
亚瑟注意到克里斯有些呆愣地看着自己的样子,也不嫌弃他一脸乱七八糟,隔空冲他“啵”了一口,眉毛一挑,笑的很得意,“耐心,美人儿,不会让你等很久?”
恰好盖博扶正一根被拉扯的血糊糊的翎毛,克里斯疼的一脸扭曲,已经喷到喉咙口的“呸”硬生生给憋回去了。
前面的某个猜测可以作废,这个家伙跟原身肯定什么关系都没有,就算跨越了时空、隔离了物种,这种自以为是的雄性动物四处释放荷尔蒙的样子也半点儿变化都没有。
在克里斯曾经的星际时代,女性们有一个使用了近万年都没被淘汰的名词,“直男癌”,说的应该就是亚瑟这种德性的男人。
当然,在那个时代,这种精神状态已经被判定为轻度心理疾病,需要找咨询师谈话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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