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马堂”选的地方乃是城里很出名的一座赌坊,此时正极为喧嚣。虽是深夜,里面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也不知道这些客人待会儿回家时都怎么避过官府的宵禁。
两人拉起帽子挡住脸,凌紫藤将一块牌子递给了守门的壮汉。
那汉子就着光核对了一下,恭恭敬敬两手将牌子交还,道:“两位请跟我来。”提起灯笼领着两人上了二楼。
经过一道长廊,掩上重门,人声渐渐隔绝,带路汉子在一间屋外站定,轻轻敲了敲门,道:“冷爷,人来了。”伸手推开,向两人做了个请的姿势,待两人进屋,自外边将房门带上。
房间里原先等了三个人,闻声站起相迎。
凌紫藤、上官璇将帽子拿下,上官璇也趁机打量了一下对方。
屋子不大,正中摆放了一张长桌,六把座椅。
三人占着长桌的一头,中间那个正是胖子冷善,左边是个黑须长者,右侧是个清瘦的中年书生,中间桌子上扔了一副骰子和几块碎银。
冷善见到上官璇,脸上毫无惊讶的表情,拍手笑道:“哈哈,怎么样,我说是他们两个吧,我赢了,收钱收钱。”态度熟捻得好似与上官璇一直呆在一起,昨天才分开。
上官璇道:“冷先生。”她又扫了一眼那两个陌生人,心觉怪异,本以为会再见到齐氏兄弟,谁知冷善却领了两个素不相识的人来见,当着外人又不方便开口询问,便将疑问的目光投向了凌紫藤。
凌紫藤却笑了一笑,道:“冷先生真好本事。”
黑须长者抬手欲说话,那旁的书生猛地咳嗽了一声。
冷善笑嘻嘻地谦虚道:“其实是在下的消息比较灵通,知道秦姑娘今天上午到的,铁大侠现下好像不在平阳?”目光闪烁望着上官璇。
上官璇哪这么容易便上当,冷善稍作停顿未瞧出端倪。自己下台阶道:“所以小赌了一把,嘿嘿,可不敢当凌堂主夸奖,不然一会儿他若叫我算算谁是害了连大公子的真凶。不得把我逼死啊。”
凌紫藤轻轻摇了摇头,道:“我是赞你这鬼斧神工的易容术。”
冷善张着嘴巴呆怔在那里,那书生“哎呀”叫起来,道:“怎么看出来的?我们都没有说话,快说,哪里有破绽?”
他这一说话上官璇也觉出不对来,伸手指了他。又指指那黑须长者,讶然道:“你……齐三先生,齐大先生!”
冷善吞了吞口水,道:“凌堂主,你这是,怎么认出来的?”
凌紫藤一一打量他们兄弟二人,赞叹道:“若不是这个场合,我想着你们兄弟可能已经到了平阳。先存着几分怀疑,绝不会识破。这看上去判若两人偏又极为自然,当日在黄原镇。雁声兄曾言其弟有这样一门绝技,我们大家还都不以为然,今日一见才知道真乃神技。”
冷善有些讪讪的,道:“若是我们阁主亲自出手,凌堂主你还真不见得能有所察觉。我只学了个六七成。”
他将眼向两边瞪了瞪,气哼哼地道:“这两个人,浑身都是破绽,我学到十成也没用,那两双眼睛自你们进门就恨不得扑上去相认。”
齐云海哈哈大笑,齐云飞生性滑稽犹有些不甘。嘀咕道:“哪有,这小丫头不是给糊弄过去了。”
上官璇闻言啼笑皆非,暗忖:“可不是嘛,方才他那眼神和当年他在南huā湖上刁难大伙时如出一辙,还是凌大哥眼睛好使啊。”看来这兄弟二人已经从齐云啸的不幸中走了出来。
凌紫藤又端详了一阵两人,放心地道:“如此甚好。我本还担心两位过来被宵小发觉了行踪,还是冷先生想得周到。”
齐云海慨叹道:“大家不用这么小心,这么久了,谁还会打我们两个的主意?到是紫藤,你这边究竟怎么回事,怎么连大公子的事又会与神医扯上关系?”
齐氏兄弟匆匆赶来,只听说凌紫藤这里急着寻找当年沈无疾近身的学徒仆从。
无疾神医最鼎盛之时,住在沈园,身边汇聚的各种来历学徒几十人,算上药童侍女等下人数目过百,便是神医自己也不见得认得全,更何况齐云海。他知道这边的形势正生死攸关,生恐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冷善插言:“齐大先生同我们说了几个人,但这些人早便随着沈无疾避居南huā坳风流云散,一时很难找得到。我这次过来,可没有为凌堂主带来好消息。说实话,我们也试着联系过先前那位,被直接拒绝了。”
他苦笑了一下,起身道:“你们坐,我去给大伙儿砌壶好茶。”他这位“犬马堂”的当家对着客人还是极重规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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