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喜上涌,却伴着一股悲伤,灭沧澜一面眼神凝重看着头顶炼炉,一面撑了身子站起,默默道,“不管你是什么……助我如此大力,我灭沧澜永世不忘!”
心绪未落,灭沧澜却觉周遭空气猛烈颤动,剧烈的嗡嗡声钻入脑海,心觉不好,连忙捂了耳朵闪身躲入巨大的炼炉铜柱之后。但是抬眼一见不远处那个十分明显的黑洞,灭沧澜便知来了人便躲不过,横下心静观其变。
空气剧烈的颤动乃因数股雄浑真气的突然出现,嗡嗡声骤然一停,灭沧澜只听得猎猎衣衫飞舞之声,一阵惶急脚步猛然立在炼炉那一面,正是自己藏身的背后。
此时炼炉中火光的大明大暗已到了极端,空气变得异常凝重。忽闻一声巨响,灭沧澜来不及反应便被一股巨大气流掀翻开去,扑出十余步远倒在地上。原来是炼炉八面开口皆喷出无数黑金色爆风,一阵掏空挖净般的呼啸过后,金黄色的炼炉彻底暗了下去,内中无一丝火光,陷入一片冷寂的黑暗。
灭沧澜只觉眼冒金星,强打精神赶快站起,猛听身后一声沉喝,似是杀气腾腾却更似震惊不已,“灭、灭沧澜,你?!”
就算已经扭曲变声,灭沧澜仍能听出那是莫清风的声音,回头便知自己的身形一览无余,站在了炼炉不能遮蔽的边缘,亦能清楚看见宗主天不知带着七名亲传弟子站在对面。
他们中间,隔着一尊巨大而死气沉沉的黑暗炼炉。
只见莫清风面如死灰,虽是暴怒之相但却分寸大乱,甚至没有上前,站在众人之中指定了灭沧澜颤唇不止,再难言语。
其余人皆是一般表情,尤其金子夜的面容已然惊愕得快要撕裂。只有天不知和当年月尚属平静,一个手捻美髯面如严冬,一个垂手静立如了无生气的冰雪雕刻。
灭沧澜很快平静下来,心中已然明了几分,此处必然是只在这八人中间存在的秘密之地,刚才自己吞下的那颗珠子想来更是非凡。本已被他们定了死路,再多一条又有何妨!想及此,灭沧澜倒冷冷笑开,漠然与天不知等人针锋相对,毫无退缩。
“莫清风,你如何向我解释?”天不知凝立不动,眼观灭沧澜,却是向莫清风发话,语中冰冷几乎动了杀意,“灭沧澜……不是已经死于你手了么?!”
“宗主……”莫清风只觉冷汗横流,他亦根本不知怎么回事,明明灭沧澜已经被他斩断半身,弃尸于密室囚牢内自待腐朽,怎么会……
“你可知你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造成了怎样的结果么……”天不知极力镇定,却仍是掩饰不住声音中的颤抖,他缓缓转向黑暗一片的巨大炼炉,从上到下一片死气。天不知眼看此景,袖中的手指死命捏紧,向来沉稳如天人的青莲宗宗主已然方寸大乱。
“弟子知错,请宗主责罚!”莫清风一撩衣襟,向天不知猛地单膝下跪,深深低头,全然一副赴死之相。
灭沧澜暗暗皱眉,莫非他吞食的那颗珠子,果然重要到了能让青莲宗中最重要的大导师以死谢罪的地步?
“你想死,不必着急!”天不知看也不看下跪的莫清风,伸出手指颤抖地狠狠点了点他,猛然转身逼视着灭沧澜,“灭、沧、澜,你对我青莲宗中的圣物,做了什么?!”
灭沧澜面如冷霜,见天不知止不住地颤抖,指定那一片死气的炼炉冷声质问自己,声音像是下一步就要咳出鲜血一般。这青莲宗宗主设计要他性命之时的情景还鲜活在目,灭沧澜不由冷冷一笑,再不把天不知当做宗主一般奉若天人,也不再把自己当做青莲宗一员,语气之间迸发一股少年天生傲然睥睨之气,“圣物?你是说一颗光华耀眼的珠子么?”
天不知更加瞠目,灭沧澜果然已见过圣物真貌!难道……难道……
“我,把它吃了。”灭沧澜直视天不知仿佛瞬间苍老的眼睛,一语既出如九天惊雷,只见天不知惊声吸气,竟是站立不住,连连倒退几步。
“宗主!”身后几位亲传弟子连忙拥上,将天不知围护扶住,下跪的莫清风也连忙起身,扶稳了天不知后仍旧跪下。只有那楚楚雪女一般的当年月如同局外人般凝立不动,盈盈目光一如与灭沧澜温柔低语之时,一直看着少年不动。
灭沧澜见此目光,心中撕裂钝痛,却不知究竟是怒是悲。他看不透当年月眼中分毫情愫,只觉大雾茫茫,遮住了这冰雪美人全部的想法。
“你……”只听天不知喘息不止,如同胸口压了一块巨石,马上就要将他整个人击得崩溃粉碎,“你竟然……吃掉了宗中圣物?!”顿了顿,天不知却蓦然仰天长笑,用力推开所有扶着他的弟子,踉跄上前几步喝道,“怎么可能,宗中圣物淬炼极致炙热之气,又辅以极致纯寒之气两极催动,乃是至烈之性!将它吃下?那你现在早就该成了焦炭了!”
“原来这圣物如此神奇。”灭沧澜天生邪寒之性显露无疑,面上微笑寒冷逼人,“可是,我的确已将它吃下去了。”他抬手摸摸肚子,真似一副腹肚饱满的满意之态。
“不可能……不可能……!”天不知神智已然有些不清,只是不断喃喃重复。众弟子担忧不已,却都不敢贸然上前。他们知道宗主的性子,若触了他几乎发狂的怒气,他真的会回身下一记杀招。
“有什么不可能。”一直没开口的当年月突然盈盈笑语,只是笑意冰冷无比,如蝎子尾上闪着毒光的蛰刺,“因为他身是寒冰,灵是烈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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