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荣一步沉似一步,迈向子规院中。他走得快,似急不可待,可又步履沉重,似再迈不动腿脚。
好容易到了地方,他一眼就看见那刺目的红灯笼,高高悬于正中,将周围一切都隐了去,只留二团火在他眼里。
好,很好,只是,迟了八年,太迟了八年。
他箭步如飞,这回真有些着急了,幕布已大开而起,里面的佳人呢?
很快,他一入门口立刻就见到了,伟人红衣凤冠,立于阶上,脸庞隐于盖头之下,看不出是喜是悲。
不过自然是喜了,他想,为何要悲呢?她对自己是有情的,这一点,身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他很知道,从近几次身体接触看来,更是如此无疑。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儒荣望向心中爱人,青衣已褪,红衣披挂,为此一眼,拼死也就值得,拼死,也就值得。
“这里久站不得,雪后生寒,快扶进去!”儒荣上前来,亲手扶住子规柔夷,后者莲步姗屑,情状袅娜,当下便缓行入内。
进来后儒荣抬眼细看,果然如他交待,大红锦帐围屏整齐设好,梅花暖帘下,炉安兽炭,摆列酒席,一切井然有序,只待入席。
子规安坐于炕上,盖头将她的心都闷住了,除了红色与喜气,她品不出别的味道来。
儒荣接过杜鹃递上来的秤杆,小心翼翼,一下便将她解脱出来,融融的暖意下,儒荣但见眼前玉人,眉画初三之月,绿锁横波;鬓挑巫峡之云,花欹宝髻,当得是清丽天然。丰姿绝俗,尤其头上珠翠,儒荣心中熟而又熟,他母亲的物事。件件不少。
“大爷,那边酒菜快凉了,姨娘也等了半日,怕不也饿了?”长岭见儒荣眼望子规,目眩神骇,长久而不能言,便上前去。提了一句。
儒荣如梦初醒,这才携手子规,桌前围坐,又问道:“想必是饿了, 为何不先用些点心?空着肚子如何饮酒?”
子规摇摇头,命杜鹃斟酒,口中只淡淡道:“此生不过难得一次,就醉了。又如何?”
儒荣闻言,骇然回望,子规微笑回视。儒荣顿觉通身透酥,心期缱绻。
长岭见杜鹃斟酒已毕,冲她使个眼色,后者会意,转身出来,将暖帘放下,又命瘦雪霜姿外间候着,不听见叫人不得进去,自己则跟长岭出来,听他有何话说。
“姨娘今日如何?”长岭出门便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杜鹃不解:“长岭你这话什么意思?姨娘不是好好的。你才也见到了。”
长岭摇摇头,却又不开口了,只不住叹气,杜鹃好奇,便催道:“看你这闷葫芦打得,有什么就说。就急死人么?”
长岭思来想去,只憋出二句来:“你叫姨娘好生伺候着,大爷唯实不易!若不是为了。。。。唉!我见姨娘往日里总有些小性儿,只盼她能好好的,安抚体慰大爷吧!”
杜鹃听了个莫名其妙,只是长岭再不肯开口,也只得罢了。
二人正呆立时,外头院门口传来嘈杂声,有人大声说话,似是怒而不满的样子。
长岭赶紧出去,看时发现是梅姨娘屋里另一丫头名朱儿,正跟拦住不欲其入内的婆子争执不休:“你赶紧让开!我们姨娘什么性子你不知道?趁早别没事找事!让我进去,大家都安生!”
那婆子已是劝了又劝,这回见长岭出来,正好后退一步,心想这救星怎么才来?
长岭皱起眉头,一把将朱儿拽到门外台阶下,口中小声却厉色道:“你怎么不知趣?大爷在里头,有你这样外头吵嚷个不休的理儿吗?没规矩了是不是?”
朱儿见是长岭,本是嚣张的气焰顿时灭下去过半,只是心中不服,嘴上还强挣着道:“好长岭大哥!我们姨娘病了!病得厉害,下午已是请过太医了,这会子又不好了,直说胸口疼,我跟翠儿轮流按了半天,还是不中用,姨娘实在熬不过,知道大爷这会子在这里,只得叫我请去看看。若不是疼得唯实厉害了,也不敢惊动大爷。”
长岭心里鄙夷而好笑:“实在疼得厉害,就该再去请太医!这会子大 爷好容易得空,跟青姨娘吃个晚饭!大爷又不会瞧病,就去了,也是无用。我说朱儿,你也劝劝你们姨娘,这黑天白日的,也别太闹得过了份,大爷对你们姨娘算是有情有义了,多少事都放过不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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