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荣缓缓走下台阶,与宁娥正面相对,他防得就是叫她知道,不过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她真的知道了,他也不怵。
曾经听戏中提过一句,只望她一眼,就把五百年的冤孽,三千劫的魔障,尽跌了出来,儒荣慢慢放下幕帘,心想怪哉奇哉,这写词之人必是钻进自己心里去过了,不然如何写得如此出神入化,完全打中自己心事?
“大爷,天色不早了,这就启程吗?”长岭上来,小心地开口。
儒荣挥挥手,示意姿姨娘和绮墨,抱着榴哥儿上后头一辆车去,再转身过来,不看宁娥,却注视着书桐。
“好丫头,是你主子调教出来的人物,心思做为,全跟你主子一样。不过我奉劝一句,算盘打得太过,反倒伤德性损阴鹭,人生在世,衣食无忧,就也难得,何必趟那找不着出路的混水?”儒荣平平淡淡地说着,似无意,却凌厉,书桐不知所措地听着,眼神不住地瞥向宁娥。
“夫人家中辛苦,儒荣感激不尽。”总算最后,儒荣还是没忘了留些体面尊严给宁娥,后者心中已是肝胆俱裂,面上还是不得不强作笑容道:“夫君在外多加小心,万事不易,只望周全。”
儒荣对她的话,闻所未闻,亦不上车,只不住拿眼去看宅内,似还在等什么人。
宁娥不明白,他费了这番大力,险将老爷也吃罪了,才算达到目的,怎么还不快走?这又是等谁?
很快门里跑来一人,众人皆回头探视,原来是儒荣的一个小厮,长华,手里捧着一把青梅枝,香气四溢,连奔带赶地呈给儒荣。
儒荣接过花枝,直接转身,挂上子规的车头,然后深深吸了口气,却再不动那车上垂帘,竟又坐上前面一辆车。这才吩咐长岭:“走!”
众人皆感惊讶不解,怎么,他不坐子规那辆车?大爷使出浑身解数,不就是为了亲近那个丫头?怎么。就这么分开,走了?
子规正在车内,紧张到上下牙都有些打颤。不料忽然一阵清香飘来,小园烟景正凄迷,阵阵寒香压麝脐,她怔怔地闻了一会儿,不知为何,悄然落泪。
马蹄声有节奏地传来,在车上轻轻地摇晃中。子规觉得支撑不住地要睡,她困极了,一星半点精神也打不起来,过度的紧张耗尽了她的体力,也没用早饭。身体和精神紧绷过后,迎来过度的放松,很快,她便伏在柔软的靠垫上,于青梅的寒香之中,安静地沉睡了。
姿姨娘车中,绮墨轻轻拍着榴哥儿,姿姨娘望着被褥里裹得严实的小人儿,叹了口气。
“姨娘你说。这回大奶奶是不是真的恨透了大爷?”绮墨开口问道。
“那还用说?看大奶奶从元平院回来的脸色就知道了,从今往后,只怕她是彻底死心了。”姿姨娘摇摇头,庆幸自己能于此时离开安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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