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红润的胖脸也变白了:“父亲,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自小您这么教孩儿的,为何您还敢私藏犯官子女?这么冒险的事您也做下,若是让官府查到,不是带累我们一大家子?”
“不但你一大家子,江南整个韦氏家族,都要吃罚!轻重不一而论,你是想将家产没官呢,还是去做几年苦役?”
“孩、孩儿哪样都不想!”
“那就给我老老实实做人,关严你们的嘴巴,谨防祸从口出!这是祖上有德,早给了警示,不然我怎会在他们刚来之时便将他们改了韦姓?养了二年那边才出事,你以为人家没追查过来?所幸我在吴中官场还有点关系,学生众多,这里帮说一句那里掩挡两下,差事在明面上走,实际没真正落到点,全看了我这张老脸!你们只要不胡言乱语,安静度日,孩子们我自会送去别处避段时日,过了这阵风,也就没事了!”
“是,孩儿听父亲的,再、再也不不闹了。”
韦令渊看了看马氏的脸色,又补上一句:“可是爹,能不能把镇东那片田……”
“那是祭田,统总六百亩,镇西还有五百亩,现在不能给你。你放心,这三个孩子我只将他们养大成人便送出门,所有我名下产业他们不能动,等我百年之后,尽数归你!”
韦令渊、马氏得了向来一言九鼎的韦汉柏这句话,虽然暂时拿不到什么好处,心里到底舒服了些,灰溜溜回去,自此不再提及三个孩子怎么回事,到底事关自己身家性命富贵,还会累及孩子,老头子已经把事情做下,赖也赖不掉,只好一家子同心瞒着了。
黄文正和妹妹文娇无意中听到京中家里人的消息,却是惊悚异常,韦汉柏也不再隐瞒,将近期朝政变故,京里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兄妹俩。
违逆先帝意旨,阴谋篡位的晋王登基不满三年终被赶下皇位,而新近登上皇位的楚王才是持先帝诏书以储君身份继承大统的真命天子,天子君临天下,安社稷改国号,重启遵循先帝礼制,废除晋王拟下的所有新制度,那些为晋王宠信过的朝官统统被清除,原兵部尚书蒙正远与晋王是姻亲,当年帮助晋王争位,打压楚王亲信,带兵围抄楚王府,焚烧砸毁王府,当时的皇后派人过来护着,楚王妃及姬妾子女们才幸免于难,纵如此,过后还是有姬妾和三位王子王女受惊吓过度,发急症相继死去,楚王早已将之恨入骨髓,连带着兵部的大小官员一并恨上了,蒙正远全家满门抄斩,九族连座遭流放之罪,兵部右侍郎及不少官员被斩首,家产充公,子孙流放,妻女没入官坊,黄继盛作为兵部左侍郎,没被斩首还能和全家一起被流放,已经算不错了。
“你父曾为前帝近侍,应与当今天子有些交情,否则断不能得此结果!”
韦汉柏是这么想的,便对黄文正如是说,黄文娇叹息:
“皇家真是乱啊,生的儿子多了,个个想当皇帝,争来打去,累及多少无辜!”
韦汉柏忙训斥:“越云切不可信口胡言!男子尚不能妄议政事,何况女子?切记不可造次!”
文娇乖巧地端了杯热茶递到外公面前,垂眸道:“孙女知错了!孙女记在心里,下次再也不敢妄言!”
韦汉柏满意地点头,接过茶抿了一口道:“幸好你只养在内宅,不见外人……你们年纪小,许多事情是不懂得——皇帝岂是容易当的?皇家其实也不乱,规矩还更加严厉繁琐,皇子们所要遵循的礼制不是你们能懂的。朝廷此次动乱只是因为先帝所立太子早逝,未能及时立新皇储,而先帝晚年体弱,却有晋、楚二王最为出色,晋王文能治国,楚王英武,威镇西北边,这一文一武都深得先帝喜爱,举棋不定,结果拖到病入膏肓,引得这一场龙争虎斗……楚王是位血性君王,岂容得晋王将他命脉拿在手中作为掣肘,必定要誓死夺回,报仇雪恨!”
黄文正不解:“楚王的命脉?”
韦汉柏叹口气:“楚王原在西北边戎边,京中楚王府内住着王妃姬妾儿女,那不就是他的命脉?晋王抄了楚王府,便是执他妻儿为人质迫他称臣伏罪,却没想到楚王用兵神速,杀进京城只用了小半天时光!”(未完待续)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