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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兮顿时睁大了眼睛,“老爷爷你连这也知道?不是我们不想学湘君姑NaiNai,是她的身份太尊贵,族里的老人们说不能犯了她的名讳,从前有些叫如香的女孩儿全都改名了。”
看老爷爷又开始发笑,如兮忍不住道,“其实叫什么有什么关系?哪怕是跟她们重名,也未必有她们的好运气。做人只要自己开心就好了,何必比来比去的?”
男孩忍不住插了句话,“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还懂得挺多。”
如兮傲然看他一眼,挺起小胸脯,“那当然!”
老爷爷又笑了笑,“好好好,如兮是不是?我记住你了。”
他说着,又看一眼那棵桃花,便带着男孩走了。
如兮其实很想追上去提醒一声,别忘了答应她的方子!可到底还是没好意思。不过大约过了半年,钱如兮收到了生平第一封信,信里不仅有制糖的方子,还有其他十几种小零食的方子。
都是他们江南家常可见的原料,但做出来偏偏美味无比。如兮很高兴,她说服爹娘,做了糕点先在村中附近卖,后来又带到集市上卖,都很受欢迎。
五六年后,家里就靠这些糕点,渐渐富裕了起来。如兮再一次说服爹娘,没拿这些积蓄买地盖房,而是在镇上开了间小小的糕饼铺子。
然后又过了五六年,一间铺子变成了三间。娘说,家里已经决定,要拿一间铺子给她做嫁妆。
嫁妆丰厚是好事,可如兮要嫁给谁呢?
爹说镇上的李秀才不错,是个有前途的,娘说隔壁村王员外家才好,殷实富足。可如兮颇有些瞧不上那个连一袋大米也扛不动的李秀才,也不大看不起那个只会傻笑着收租打算盘,连“在天愿为比翼鸟”的下句都接不出来的王胖子。
有一天,忽地族长发话,把爹娘都急急召了去,等到他们回来时,瞧着如兮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如兮很好奇的摸摸小脸,“我脸上长花了么?”
当然没有。不过当爹娘告诉她,有个姓赵的小将军来给她提亲时,如兮也觉得自己脸上可能要长花了。
那个赵姓的小将军官职并不太高,也就七品,可却是实打实的官宦子弟,他怎么要娶自己这样一个平民女子?再说,她压根儿不认识什么姓赵的好不好?
可是,爹娘去相看了一回,都对新女婿满意之极。他们已经把亲事应下,那如兮只能等着嫁人了。
一年后,在红红火火的爆竹声中,如兮穿着一身大红新装,嫁到了嵊州。这也是爹娘答应婚事的原因之一,他们舍不得小女儿远嫁,那位赵小将军就表示他可以调到他们家乡来。因为他是小儿子,媳妇也不必侍奉公婆,进门都能自己当家作主,如兮很是欢喜。
不过她嫁妆里的铺子就没了,因为离得远,她主动表示要把铺子留给家里,爹娘便和哥嫂们商量了下,把铺子折成银两给了她。如兮打算,等到了嵊州再开一间新的糕点铺子,说不定在那样大地方,将来还能赚得更多哩!
不过这事要跟新郎商量商量才行,可好不容易等到客人散去,新郎回到洞房挑起了她的红盖头,如兮抬头看一眼,心中却疑惑起来,怎么这新郎官儿恍惚有些眼熟?
新郎看着她,笑嘻嘻的道,“小妹妹,我就说你日后要嫁个厉害相公的。怎样,你眼下服不服气?”
久远的记忆瞬间涌回脑海,如兮一下子从喜床上跳了起来,口齿都开始结巴了,“你你你……怎么会是你?”
新郎把她打横抱起,重又扔回床上,嬉皮笑脸的道,“可不就是我?日后你要再想打架,我可随时奉陪了。现在要不要开始?”
如兮狠命咬着唇,不知是忍着羞,还是忍着笑,然后张牙舞爪的扑了上去。
然后,然后她很庆幸,自己嫁了个好夫婿。
这个姓赵的家伙既能扛得动大米,也知道“在地愿为连理枝”,虽然嗓门大了些,脾气急了些,吵起架来凶了些,时常气得她恨不得咬他两口,但他把所有的钱都一五一十的交回家里,看到美人也就仅限于多看两眼,从来没有二心,当如兮生病的时候,他还会担心得整夜整夜不肯睡。
如兮觉得这样已经够幸福了,再好就会被天打雷劈的。可她总觉得自己的幸福来得太突然太不真实了,后面逼问了好久,姓赵的家伙才告诉她,原来这门亲事是他爷爷订的。
爷爷第一次见她时就很喜欢她,姓赵的家伙忙说他也是。如兮姑且信了,继续逼问。
然后如兮的婆婆有点不放心,暗中派人前后观察了她差不多有十年的光景,才决定要娶这个儿媳妇。
坦白完了,姓赵的家伙怕她生母亲的气,可如兮这时却才放了心。
本来嘛,哪有人随随便便就做亲的?肯定得了解清楚了才行。婆婆最后同意了,证明也是喜欢自己的,那她有什么好生气?
只是如兮还有一个问题,“那天,你和爷爷是偶然路过我家,还是特意去的?”
这个,姓赵的家伙也不知道了。他只知道,“爷爷那天说要带我去看桃花,我还以为是要到北燕去,没想到爷爷却带我来了江南,看的还是你们家那么小小的一株。”
做了几年的儿媳妇,如兮已经知道了,爷爷在北燕有妻有子,似乎还是挺不得了的人物。可他却在多年前,就孤身带着最小的幼子回到南明,一直做他的小官儿,身边也一直没有什么人服侍,连姨娘也没有。
如兮很疑惑,“我家的桃花跟爷爷又有什么关系?”
姓赵的家伙茫然摇了摇头,他也不知,于是这疑问就一直留在了如兮心里。
又过了几年,爷爷过世了。
回去奔了丧,要走的时候,婆婆忽地想起,拿了一根马鞭给她,“这是你爷爷临走前嘱咐,留给你做个念想的。唉,他到老了,也没什么消遣,就成天的做马鞭,劝也劝不住,这是他做的最后一根了。”
虽然如兮不会骑马,可还接了马鞭,小心的收在箱子里。直到孩子们渐渐大了,成天跟着他爹去骑马,这马鞭便不知什么时候被他们摸了去。
直到某一天,小女儿骑了马回来时,忽地拿着那根马鞭到她跟前说,“娘您看,这马鞭上有字!”
她定睛一看,就见磨脱了金水的马鞭柄底,果然隐隐刻着一个字,细细看来,象个灵字。
如兮忽地心中一动,想起曾听老人们说起,她家的老房子好象还是当年灵犀姑NaiNai一家住过的。
后来问起孩子他爹,他却不以为意的道,“这有什么?我小时候早发现了。爷爷做的所有马鞭,都会刻上一个灵字。他说,是习惯了。”
只是这样么?如兮心里有些莫名的怅然。
可那根马鞭她却收了起来,再也没有给人用过。也说不出为什么,只是她直觉的觉得,这些马鞭原本都不应该是给他们的。
爷爷故去不久,老家的那棵桃花就死了。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
如兮过了很久听说后,忽地觉得那棵桃花,不管开过多少花,结过多少果子,都从来不曾属于后面的任何人。
它只属于,最初的那个少年。
只属于他。(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落初文学(luochu.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