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长女有名儿了没有?”
许曼儿猛地警醒过来。她的女儿岂止没有大名。连小名儿都没一个。
孩子出世之前,她心心念念的都是儿子,想的也全是男孩名字。等到孩子落地,见是个女儿,连她自己都生出三分嫌弃之心,更兼邓悯出事,哪有心思想名字?不过是成天姐儿姐儿的胡乱叫着。根本没管这出。可她却没想到,自己的女儿日后若是邓家二房的嫡长女儿,那应是何等的尊贵?
钱灵犀见已经点醒了她一半,便把接下来的话说透,“眼下爹和婶娘皆来了此处,而弟妹却出了差错,不能在府中服侍。表妹身为二弟身边最器重之人,更应当好生侍奉尊长,教养女儿才是,表妹你想想,我这话可有错么?”
钱灵犀半点没错,许曼儿已经恍然大悟了。想想自己真是笨得可以,做了几天妾室,就把人都做得糊涂了。
温心媛现在虽犯了错,温家撒手不管了,但那是知道有邓家在出力,所以他们乐得清闲,但若是邓家要动她的正室地位,温家却一定会替她出头。
但是除此之外,温心媛还有什么呢?
她不能生育,又犯了这么大的错,日后怎么执掌家计,让下人信服?而现在,就是许曼儿最好的机会。只要她能挑起家里的担子,承担主母的职责,那将来在邓悯这个家里,她除了一个正妻的名分,还能差得了什么?
钱灵犀恭喜她,不是嘲讽,不是开玩笑,而是对她未来光明前途的真实祝福。明白过来的许曼儿不必钱灵犀多说了,起身拜谢过后,就要带孩子回去了。
钱灵犀利落的打发了她,接着让软软进来回话。
旁的事倒也罢了,眼下无非有两桩要紧的,一是家里的买卖,因受了牵连,邓恒那马场影响极大。前些天九原提前秋收,急需马匹,可他们也不敢出去接活,错失一个来钱的好机会不说,也让其他的马队趁机发展了起来。
这件事没办法,钱灵犀只能回头去安抚一下马场众人的情绪,将来再想些其他的路子,可另一件事却让她有些生气了。
“程姨娘还是不肯安份,自知道老爷和二夫人来了,你们又不在家,就成日闹着要去求见尽孝。奴婢们虽是拦着,可二夫人却还是去见了。因奶奶的吩咐,奴婢们没说旁的,只说是她母亲死了,在那儿守孝,可二夫人却说是咱们太苛待人了,险些把人放出来。后来还是闵公公把大少爷的话拿来堵着,又有老爷放了话,说没个婶娘插手大侄子屋里事的,二夫人才不好怎么样。不过她回头说不定就得跟您提起这事,奶奶心里得先有个数。”软软一五一十把事情跟钱灵犀说了个清楚,又忍不住道,“依奴婢看,程姨娘还是打发出去的好,留在府中迟早是个祸害。”
钱灵犀深以为然。
因程雪岚之事太过丢脸,所以钱灵犀没打算告诉方氏,省得她日后胡说八道,反给邓恒脸上抹黑。当然,这种事她一个当儿媳妇的也不好跟邓瑾说,要说也得留着邓恒回来再说。
原先钱灵犀还想着,程雪岚若是肯就此修身养性,老实下来,就容她在身边安度余生也行。可眼下看来,到底是人心不足,又这样年轻,将来惹事的日子还长得很,那她就没必要客气了。说真的,她是答应了程夫人要照顾程雪岚,可若是程雪岚自己不争气,要跟自己过不去,那她还有什么必要死守着那个承诺?
拜托,她又不是属圣母的,是人总有限度。
但眼下却不是清理的好时机,外忧未平。何以清内患?万一折腾出事来,反倒不美。所以钱灵犀只嘱咐软软加派人手,格外盯着程雪岚那儿便是。要是方氏再叽叽歪歪,也不必给她面子。就直接挡回去。邓瑾那句话说得对,这大侄子家的屋里事,她一个婶娘插的什么手?
说完这些,钱灵犀另有一事要问软软。“近日有没有人来看过桐香和她老娘?”
软软奇道,“奶奶如何得知?果真有人来了。桐香虽不肯说,但端画那丫头却打听到她可得了好些礼物呢,奴婢想着。只怕是胡姨娘从外头托来的吧?”
钱灵犀一笑,“胡姨娘眼下就在九原呢。”
软软不觉诧异起来,“那她怎么不来瞧瞧?咱家跟她又不是不熟。”
钱灵犀暗把胡姨娘眼下的境况说了。听得软软顿时两眼放光。“既然有这等巧事?这可真是老天爷给咱们添的臂膀呢。”
“那倒也未必。”钱灵犀不客气的泼了盆冷水,“你细想想看。”
软软琢磨一时,明白过来了,“奶奶既说那位耿大人如此厉害,想必治家极严,又怎会让个妾室随随便便就打探到他的公务?只怕是有心放出来的话。”
钱灵犀但笑不语,她倒是早想这一层了。胡姨娘虽然肯念旧情。但对于女人来说,于她们最要紧的永远是孩子和孩子他爹。
胡姨娘从前眼的高杰和程西涯看中的皆是她的青春与美色,根本就没想过跟她要孩子。但耿南塘不一样,他让胡姨娘诞下了他的孩子,还足足三个。别说胡姨娘在他心目中会跟寻常妾室不同,他在胡姨娘心目中也就不只是一个老爷了。
胡姨娘是将三个孩子都交给了耿夫人抚养,但她毕竟是孩子的生母,怎么可能不挂心?再说了,要不是看到老耿膝下无子,耿夫人又心地正直,足以托付,哪个当娘的会这么大方把自己的亲骨肉送人?
所以那日钱灵犀托胡姨娘去给洛笙年送糕饼时,已然想明白了这个道理。正因为想明白了,所以她才敢大胆托付。
就算胡姨娘一心向着老耿,但她对钱灵犀的感激之情是真的,况且她的弟妹老娘还全在钱家,钱灵犀相信她不会害自己。但她也不会背着老耿替自己卖命,所以她的行事肯定会得到老耿的授意。而这,就能看出老耿对此案的判断和态度了。
眼下看起来还不错,老耿虽然精明强干,却对邓家没什么恶意,还肯适当的放放水,做点小人情,就更加证明此人处事圆滑通透,应该会综合考量,得出一个相对公平的结论。
钱灵犀早已经想过,就算她那个糕饼上暗藏的玄机给老耿看出来,那也没什么。因为一旦成功,这个方子肯定是要献给朝廷的,以老耿的智慧来说,绝对做不出泄密之事。
不过眼下要命的是这个方子究竟能否成功。连钱灵犀自己也心里没底。
丑丑负伤,她的空间打不开,根本无法跟现代的姐姐联系,那个冶炼的方子还是从前钱灵犀的一个网友告诉她的。如果钱灵犀不是悲催的遇到煤气中毒事件,原本约好了第二天要去见面的。
那聊天的小子博学旁收,很有几分见识,有一回在跟钱灵犀侃大山时,就曾经提到古代兵器的发展史。为什么最多的名剑和冶炼大师都出在商周春秋,而唐刀之后为什么又会逐渐没落等等云云。
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钱灵犀也记不太清楚了,但她却记得这小子曾经告诉过她一个大致的冶炼配比。再结合邓瑾给她的冶炼笔记,钱灵犀跟从前拿不定主意做选择题似的,自己估摸着蒙了一个配比方案出来,也不知道行不行。
可现在要她回想,她实在是没那么本事,只好把丑丑附身的雪貂抱了出来,拼命催肥。
“眼下你主子可是大难临头了,你能不能争点气,早点好起来?”
小雪貂睁着纯净透亮的大眼睛,将两只短短的前爪扒在钱灵犀肉肉的胳膊上,一脸无辜。看得钱灵犀直叹气,她也知道这事急不来,可眼下都火烧眉毛了,由不得她不着急啊!
钱灵犀着急,邓瑾也急,等这媳妇休养一日,次日一早便来寻她问话了。问的自然也是冶炼之事,钱灵犀明确告诉他,自己也没底,让公爹别太指望,还是想法弄个高手来的好。
“这搭炉子不得要时间么?不如爹您就去说,得摆个特别厉害的炉阵,我听说从前还有什么七星灶的,这不就能争取时间了?”
邓瑾抱着三分希望问,“那你会么?”
钱灵犀老实摇头,直把邓瑾看得眉毛胡子一起直跳。可看儿媳妇这挺个大肚子的胖茶壶样儿,也不好责怪,挥手叫她回去歇着,自去想办法了。
没几日,邓家先看到点变化。
许曼儿在钱灵犀的劝说下,打起精神来管理家务了,先把自己身边拾掇清楚,然晨昏定省,开始高标准严要求的按照正经媳妇应该做的,去侍奉公婆。
邓瑾看她不再哭哭啼啼,见面时也就有了几分笑意。许曼儿趁他高兴,央他给女儿起个大名儿,并道,“这孩子出生没多久,家里就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大人遭罪,孩子也没长好。眼下我给她起了个小名儿叫好姐儿,就望着能给她,也给家里添点好运,事事逢凶化吉,转危为安。”
邓瑾听得连连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对了。眼下悯儿和他媳妇都不在,你就更应该看顾好家里,学着给长辈分忧。”
许曼儿应下,转过背就向正经婆婆方氏要求管家。反过来还劝她,“眼下两位表哥都困在那里,要说姨父不着急那他为何亲自赶来?姨母就别再催了,让姨父静下来好好想一想。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想姨父怎么也不至于只顾大表哥,不顾二表哥的。若是当真那样,那咱们娘仨再去哭求,总比现在去了招人嫌的好。”
这话若钱灵犀来劝,方氏肯定还当她包藏祸心,可自己的亲外甥女来说,她就听到心里去了。
许曼儿又趁机说了不少温心媛的坏话,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要方氏替她撑腰,日后好掌起家计来。
这事关系到将来接班人的问题,方氏本来就偏心这个外甥女,当下跟她说起这些来,那就不愁没话讲了。
她们有事情忙活,钱灵犀也就能安生了。
当然,邓瑾的耳根子也就清静了。回头一打听,知道是大儿媳妇在背后搞的鬼,邓瑾不仅不怪,反而觉得这样处事很好。
于是,他也就能安心的去鼓捣那个什么七星灶了。
钱灵犀虽是道听途说,可邓瑾是什么人?最擅长化腐朽为神奇。钱灵犀说得不错,眼下确实要使出拖字决,给邓恒研究冶炼争取时间。
说不定,还能有什么转机呢?老谋深算的邓瑾想得很清楚,就算不能一次形成质的飞跃,起码在原有技术上提高下也算说得过去吧?到时,在皇上跟前好歹也能有个交待,这天大的事情不就能大事化小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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