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后的风慵懒无力的拂着窗外的绿叶,连原本哗啦啦的清脆声响都变得沉闷起来,只有树上的知了仍是一声紧一声的欢快鼓噪着,吵得人越发心烦意乱。
钱灵犀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终于睡不着的坐了起来。妒忌的看一眼摊手摊脚,在旁边竹床上睡得正香的小丫头端画,自个儿去打水洗脸了。
自上回钱文仲说了干女儿身边人手不足,石氏立即去买了四个小丫头回来,因是端午节前后进的府,分别起名叫端琴端棋端书和端画。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石氏择了四人之中最为老实本分的端画跟着钱灵犀贴身伺候,会做饭的端棋正在往钱灵犀的私人厨娘发展,而端琴和端书两个就在外屋做活。
钱灵犀原先觉得这人一下子加得实在是太多,可石氏却自有打算。软软和柏香两个都渐渐大了,过不上一两年都要嫁人,就算是嫁了人还给钱灵犀做陪房,可她们也要生儿育女,总有一两年不方便伺候的时候。不多备几个人,到时钱灵犀身边就无人可用了。不如现在先慢慢训练几个出来,将来不至于没人的时候抓瞎。
要说石氏挑人,自是不错的,可端画老实是老实,只是年纪还小,身上还带着浓浓的孩子气。无论软软教她多少回睡觉时要警醒些,她仍是一沾枕头就人事不省。
钱灵犀倒也不甚在意,只是一时洗了脸转头看这小丫头居然睡得流哈喇子了,童心一动。从梳妆台上拿起一盒胭脂,拿只干净毛笔挑些膏子出来,在小丫头的脸上画了只乌龟,又在额头写个王字。这才心满意足的收了手。
刚想毁灭证据,忽听门外有人打起竹帘来报,“姑娘起了么?元帅府的二姑奶奶来了。”
钱灵犀冷不丁给吓得手一抖。胭脂盒啪嗒掉下去,正正砸中端画本就有些扁的小鼻子,饶是再怎么好睡的人也给打醒了。
小丫头迷迷糊糊的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伸手抓着那胭脂盒,迷迷瞪瞪的问,“怎么这天上打雹子了?”
钱灵犀迅速背着手,望着来报信的秦姨娘嘿嘿干笑。
秦姨娘瞧一眼端画脸上的乌龟。掩袖而笑,嗔了钱灵犀一眼,却责骂起端画来,“有你这么服侍主子的么?姑娘都起了,你还在睡。小心夫人又罚你站墙角。软软呢?快过来,给你们姑娘更衣。”
“我自己来吧。”被人拿个现形的钱灵犀很乖巧的自己去拿衣裳了。
可睡在外间的软软已经闻讯赶来,拧一把端画的胳膊,骂一句“还不快去洗脸?”一面服侍着钱灵犀把身上的布衣换成了绸衣,又给她把刚梳好的家常小髻打散,重梳了个反绾双鬟髻。
端画洗出一脸的红,吓得惊叫连连,照了镜子后,立即过来追查凶手。可软软却拧紧了钱灵犀的头发,骂了她两句,“管她谁画的,活该你这丫头贪睡不知醒,便是给人卖了也是应当!”
“那也画个好看的嘛,画什么乌龟。”端画哀怨的瞅了钱灵犀一眼。敢怒不敢言的嘟着小嘴下去洗脸了。
被扯紧头皮的钱灵犀,自觉已经受到报应了,所以对于端画的哀怨,也就绷紧脸皮无视了。
梳好头,插上一对赤金镶翠的流苏小钗,又配一对翡翠耳环,软软仔细端详了一番,觉得这首饰跟钱灵犀身上穿的浅绿绣鹅黄细枝玉簪花的绸衫很是相配,这才满意的放她出门。
不过临出门前,闻着一股幽香,又让钱灵犀等等,飞快的去院里摘了几朵新鲜含苞的玉簪花拿枚黄腊石的小别针给她别在衣襟上,才算完事。
钱灵犀低声抱怨,“早上姐姐来,也没见你这么费事,怎么二姑奶奶一来,你却如此?”
“那可不一样。”软软振振有辞的道,“大姑奶奶虽是王妃,却是咱家的亲姑奶奶,和姑娘又好,便是家常些也不打紧。可二姑奶奶却是国公府里出来的,姑娘若是太寒酸了,夫人回头肯定是要骂的。”
算她有理!钱灵犀悻悻的横她一眼,想着上午钱敏君回家来所说之事,未免心中犯愁,叹口气把事情压下,先到堂屋里跟钱杏雨见礼。
堂姐一家子,还有钱敏君两口子,包括皇上指派的新任知府是端午节后一起到的,至今已有一个多月了。到钱文仲家也来过两回,算是熟人,彼此都没那么拘束。
笑吟吟彼此问了好,钱杏雨便让人捧上两匹纱来,一匹墨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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