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我……”
“解释什么呀?解释就是掩饰。”顾传成看都没看程志超一眼,径直走到自己的桌前,拉过椅子坐了下来,从抽屉里拿出半本方格稿纸,在上面不知道写着什么。程志超本想和顾传成说一下,赵济勇只不过是拉了一帮东北老乡过来串门而已,并不是想搞什么小团体。可是一看他的样子,知道多说也无益,只好耸了耸肩,向那些被顾大班长一脸冰碴子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的东北新兵们使了一个眼色。
那些新兵早就没有了主意,看到他的眼色之后,急忙各自找了一个借口溜了出去,刚才热闹非凡,此时却偃旗息鼓。出门之后,直奔水房。刚才赵济勇走的时候,说要去洗衣服,无论如何,也要去水房把刚才被那小子骗走的钱讨回来。那可是整整十元哪,同志们一个月的津贴才多少?这个家伙一下就要走了那么多,简直比那些喝兵血的贪官还可恨。
新兵们很快就走得一干二净了,程志超也想找个借口溜出口,不料刚刚挪动一下脚步,就被顾传成像后脑勺长眼睛似的看到了:“程志超,你干什么去?”
“……啊,班长,今天天气不错,又赶上放假,我出去转一转。”[]豹隐304
“转一转。”顾传成哼了一声,将稿纸放回到抽屉里,“依我看,你是转不成了。”
“您是班长,您不让我转,那我就不出去,在家里学内务条令了。”程志超笑嘻嘻的在自己的床下找到小马扎,板板正正的坐了下来,肚子里早就将顾传成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个遍。
只听得顾传成悠悠的说道:“少在那里给我装,不让你出去转,可不是我的意思。”
“那是连长的意思?”
“也不是连长的意思。”
“那肯定就是指导员的意思了。”程志超胸有成竹的说。
凭心而论,即使是在新兵上车的时候,在火车上和林海涛谈话谈得并不怎么太愉快,可是林海涛这个指导员也很大度的没有给自己穿小鞋,这一点程志超还是挺感激他的。毕竟在这里,人家是上尉指导员,他只不过是个新兵蛋子而已。背景再大,可一个人也不能走到哪里都将家里的背影背在身上扛着走吧。如果林海涛真要给他穿点小鞋的话,他还真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因此,对于林海涛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不让他出门,程志超虽然心里有些不解,可也没有多少怨怼。
不料顾传成却说道:“也不是指导员的意思。”
“咦?那可真是怪了。”
程志超这回无论如何也猜不出来了。在他眼里,只有班长、连长和指导员算是领导,新兵排长都被他忽略了。而据他观察,顾传成对连里那几个新兵排长也都不怎么待见。这也是有其一定的原因的:正常的部队之中,排长一般情况下都是少尉或者中尉军官来担任,偶尔有极少数的排长由士官代理,可也只是代理而已。但是新兵连却不一样,很多新兵排长根本就是由临时抽调上来的士官担任,
程志超所在的排的排长就是由士官担任,而且还是一个和顾传成同年的士官担任,所以不管是顾传成还是顾传成的兵,都没有将他这个排长放在眼里。以致于时间一长,整个班里就养成了一个风气,那就是新兵们眼里,只有班长、连长和指导员三人,排长在这里,竟然沦为了一个摆设。顾传成不发话,那个新兵排长即使想支使一个新兵蛋子帮他洗一下脏衣服,那个新兵蛋子都敢随便找个借口推脱过去。
那新兵排长最初的时候,也曾因此发过几次火,甚至还要动手教育一下这些不懂事的新兵蛋子。可是在顾传成的维护之下,排长大人颜面扫地,以后也就很识趣的不招惹顾传成手底下的新兵了。所以程志超在猜究竟是何人不让自己溜出去以便远离顾传成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考虑到新兵排长的影响力。
果然,顾传成随后揭开的谜底也跳过了新兵排长:“你别在这里给我装模作样了,马上收拾一下,和我去一趟团部,团长要见你。”
程志超大吃一惊,一下子站了起来:“什么?团长要见我?”
“瞧你那点出息?团长要见你就把你吓得蹦起来了?一天到晚自诩是什么将门虎子,也是一个沉不住气的废物。”顾传成骂了一句,打量了一下程志超的衣着,“看来有一个当大官的老子是不错啊,衣服都比别人多带两套,别人身上造得像泥猴一样,你小子的衣着还是光鲜无比。不用换衣服了,戴上帽子,直接走吧。”说着,站起身来。
“班长,班长,您给透露一下,团长因为什么要见我?”程志超抓起作训服的帽子扣在头上,赔着笑脸递上了一支烟。
顾传成看了一眼那烟的牌子,眼里露出笑意,直接将他手里的烟盒都笑纳了:“你小子的马屁烟还没有发完?”
“马屁烟,马屁烟,当然是多多益善。”
“嗯,挺上道。”顾传成将烟揣在兜里,说道:“团长因为什么找你,我是不知道地。不过我提醒你,咱们团长可是打过仗的老兵,而且还是一个战斗英雄,别看守着这个训练团,一年只能威风几个月,但是在咱们旅、咱们军那可都是挂了号的人物。你在他老人家面前,一定要放规矩点,把你身上那些所谓将门虎子的臭毛病都给我扔到一边去。要不然,有你好果子吃。”[]豹隐304
“说了等于没说嘛。”
“那你还想让我说什么?人家那是团长,我只不过是一个班长,和人家差了十来级,他找你干什么,难道还用得着和我汇报一下?没脑子。”顾传成瞪了程志超一眼。
“一会儿,您也去见团长?”
“团长点名要见你,没说要见我,我一会把你送到团部就算完事。”
“您说,是不是团长知道我最近训练特别出色,所以专门把我叫过去要给我弄一个嘉奖什么的?”
“省省吧。在咱们团长手底下训出来的新兵,少说也有一个军,我就没见过他给谁发过嘉奖。”顾传成冷笑两声,伸手在他头上拍了一下,“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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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部这个地方,程志超并非第一次来。虽然这里是新训团最高权力机构,一般情况下,新兵们没有资格进办公大楼。但别说是团部,就是师部、军部,也不可能一点灰尘不落。部队又是一个特别注重精神面貌的地方,绝对不能允许办公大楼藏污纳垢,于是每隔一段时间,各连都会抽调几名新兵来团部打扫一下卫生。程志超很不幸,被派来打扫了三次卫生。这一回,是第四次。
-以前来这里都是干活,而且有班长看着,团里的干事管着,浑身上下都感到很不自在。而这一次则是奉旨前来,一跨进办公楼大门,程志超顿时就感觉到和前几次来这里的感觉相当不同,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轻松劲。
进门是一个大厅,两侧都是楼梯。楼梯的中间,是一面巨大的军容镜,摆在这里的作用就是让进出的官兵一眼就能看到自己的衣着有没有不妥的地方。这面镜子,程志超前几次打扫卫生的时候,着实在它身上下了一番苦功夫,却从来没有照过。此次前来,一看到它,心里就感到一热,情不自禁的停下了脚步,昂着头,对着镜子整理起着装来。
一边照心里一边想着擦了那么多次,今天总算是能照两眼了,也算对得起老子费的那些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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