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没事吧?可要传太医?”
陆皇后连忙摇头:“不!”
魏凌倒了杯热茶过来,陆皇后喝了一大口,把杯子紧紧攥在手中:“她……她知道了。”
“娘娘不用着慌。”魏凌说:“这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当年的人和证物早都没有了。要是有人存疑想翻案,当年不就翻了,如何会等到今天?”
“那不一样……”陆皇后低声说:“她在昆州多年,我们这边固然已经斩草除根了,可难保他们那边的不漏点什么口风出来。那些书信和账册……万一……”
“娘娘,那些……不都烧了吗?”
陆皇后猛然抬起头来,吓了魏凌一跳。
“烧了房子,可谁真的亲眼见着那些东西也化成灰了?要真的……还在呢?”
魏凌打了个寒噤,还得强打精神安慰她:“看您说的,要是大公主真捏着了什么凭据,哪还用得着和娘娘说这些?还不直接捅到皇上那儿去了?能早点儿对付咱们,她没必要拖延,更不用节外生枝啊。再说,奴婢想着,要是奴婢得了什么要紧的东西,肯定不会让第二个人的知道,她何必到您这儿来张扬一番?这不是……打草惊蛇,让咱们有了提防吗?”
她的话说得直白,甚至有些冒犯了,但陆皇后深以为然。
“对,你说得对,她没什么凭据,就是诈我的,我不能上她的当……”
魏凌暗中松了口气:“就是说。您还是歇会儿吧,看您脸色,比刚才还差些呢。传太医来请个脉吧?”
陆皇后看看窗外的天色,不置可否。
没反对,也就是同意了。
魏凌于是唤人去传太医。
走到门外头,让风一吹,她背上凉嗖嗖的,也全是冷汗。
当年的事……当年的事要真是翻出来了……
她一直服侍陆皇后,深受倚重,这事她也是尽知的。
幸好刚才殿里没有旁人。
大公主离开椒房殿后,皇后就让人传了太医。这事儿要是联在一起想,未免让人有些……
大公主说了什么?为什么她前脚走皇后后脚就传太医诊脉?
这事儿皇帝自然也知道。
不过,从当年蔡皇后病重时,大公主和陆氏就不和睦了。
陆氏因宠而擢升,从小小的宫人,先做了昭仪,又被册封为妃……
大公主是天之骄女,自然看不起这等以色事人,擅媚邀宠的女子。更不要说陆氏的出身着实微贱。
所以后来陆氏为后,大公主自请远嫁——未尝没有埋怨他这个父皇的意思。让她在素来看不起的女人面前低头,让她对一个占据了她生母位置,占据了中宫地位的仇人屈膝,她死都不会干。
这孩子的傲气……
皇帝摇头。
他既喜欢大女儿的这份傲气,又觉得无奈。
但是蔡皇后的死,和陆氏是没关系的,这一点,皇帝很确定。
对这个元配,还有她的一双儿女,皇帝是有愧的。而妻子病逝,儿子溺死,母子三人,只剩了大公主一个,皇帝对她未免就多放纵一些。
阿罗把阿永小朋友夹在胳膊底下,好象夹着一个面口袋似的,大步流星就进了屋。他的动作太快,丫鬟只来及回一声:“阿罗少爷来……”来了的了字还在舌头上没说出来,阿罗已经站到潮生面前了。
“娘。”阿永挣着下地,脆脆的喊了一声。他没有立刻就扑上来,因为别人都和他说了,娘现在身子虚,经不起。
“你们可回来了。”潮生笑着打量阿罗。
果然……咳,好大的个子啊。
比前两年又高了不少,不过还好,没跟个巨灵神似的。虽然高,但是并不显得很壮,很笨。举手投足间显得蓄势待发、游刃有余。就象预备捕食前的豹子,稳健中透着股狠劲儿。
“这几年,你还好吗?”
“好着呢。”阿罗说。他显然是经年累月的在外头,皮肤沐浴了充足的日光,是一种饱熟的小麦色,很有光泽。眉毛挺拔,又粗又黑,带着股直楞楞的野性。他头发颜色也不黑——潮生想想当时初见时的情形……嗯,印象已经有些模糊了。也不知道他这是天生的发色,还是被太阳晒得褪了色。
阿永手上还都是泥,他在衣裳的后襟上使劲儿的蹭了几下,想把上面的脏污蹭掉——孩子总觉得自己的秘密掩藏得很好,其实屋里人人都清楚的看见,他在试图掩灭罪证。
潮生问他:“刚才去哪里了?”
阿永说:“就在园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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