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紧张的缘故,立在院中的她,竟是微微的颤了颤。
这里不同侯府,处处点着灯笼,闲云庵的夜是黑漆漆的,仿佛无底深洞一般,若不是屋里头射出的微弱灯光,她甚至觉得自己身处地狱。
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响,直到走得近了,她才看到一条黑影。
“姑娘,都办好了,师太请您放心。”
这种时候怎么能放心呢?江意澜只觉得心头更加沉重了,她转过身扶了月笼的手,低声道,“累了,回屋歇着吧。”
几乎一夜无眠,她安静的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破旧的房顶,身子底下被褥稍显坚硬,她却浑不在意,一颗心已如身边空荡荡的位置一般空落落的。
天微微亮,不等月笼进来叫她,她便起了身,换了一身极其清淡的素色衣衫,她本是要换上闲云庵的长袍子,可辛缘却说等她正式入门再换衣服。
刚刚收拾好,月笼便端着木盆子进来了,沈妈妈也紧跟着进来,见她穿戴整齐,便道,“姑娘起的这么早,昨晚上没睡好么?”
铜镜里江意澜面色憔悴,眼下一圈黑影,遂回道,“许是换了地方的缘故,睡的极不踏实,索性早早的便起来了。”
沈妈妈怎会不知她心中所想,也不点破,只低声道,“我来给姑娘梳头吧。”
江意澜低低的嗯了一声,思绪又飞的远了。
用过早饭,她想去禅房里找辛缘说一说话,谁知还没出院门,就听到外头一阵吵嚷声。
她忙拉住月笼的手,急急的退回去,这种时候不管前头发生了什么事,她们都不适合出面。
而她心底担心的却不是这个,而是骆玉湛。
她身形才一闪,院门外已走进来一个小师父,神色慌张,急声道,“姑娘快些到前头去吧,官家来庵里,说是有急事要办。”
江意澜看一眼月笼,该来的终于来了,她淡淡的说了一句,“多谢小师父,我们马上就过去。”
她才刚说完,不远处便走过来一个提着大刀的官兵,似是个什么官,朗声道,“不必了,闲云庵里每个院子都要查一查,这里也不例外,姑娘只需站在院外等着便是。”
江意澜微微蹙眉,厉声问道,“官爷是奉了什么命来搜查的?是否有官文呢?”
那人冷笑一声,“姑娘问的有些多了,官家办差自是奉了上命的,至于为的什么却不能告诉你们,万一走漏了风声岂不坏了大事?姑娘只需一旁站着便是了。”
他说着朝身后的几个人挥了挥手,“给我搜,仔仔细细的搜,谁若找出什么来,今儿个重赏。”
语气神态都极为的嚣张。
月笼脸上变了变,有些苍白,但神情还算平静,镇定扶着江意澜的手出了院门,“姑娘,您要不要先去师太的禅房里坐一坐?”
江意澜笑道,“你没听见么?整个闲云庵都要搜,禅房自然也是要搜的,咱们只能在院子里头站着了。”
而沈妈妈始终跟在两人身后,不言不语。
一群人涌进院子里屋子里,搜了又搜,查了又查,却是什么都没搜查出来,似是心有不甘,又在院子里四处搜寻了一番,甚至还在某些地面上挖了几下。
江意澜冷眼旁观,默不作声,暗暗庆幸昨晚就把骆玉湛安全转移了。
见确实搜不出什么东西来,领头之人虽心有不甘,却终是没办法,出了院子便没好气的对江意澜道,“还请姑娘到前头去一遭,这整个闲云庵的人都过去了。”
江意澜再一次试探着问道,“这一大清早的到底是什么事呢?莫不是什么贼人跑到庵里来了?”
那人不耐烦的道,“刚刚不是说过了,这些是不能问的。”
江意澜与沈妈妈交换个眼色,扶着月笼的手去了前院,果然大院子里已经站了一堆人,辛缘正在与一人交涉着,似是有些焦急,看到江意澜过来,更急了。
江意澜却挑了个极其不显眼的位置站住,安安静静的立在人群里。
辛缘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带着几分严厉,“孙大人,整个闲云庵您已经都搜过了,现在什么都没搜出来,您还想怎么样?大人是想封了闲云庵吗?”
孙隼原不过外放的七品小官,后来拜在了蓝翎王的门下,一朝回京,连升三级进了兵部,此刻正是奉了朱昌勋的命令来搜查骆玉湛的,他既然如此大张旗鼓的来了,怎肯轻易罢休?
他一脸的络腮胡子,粗黑的眉毛斜挑起来,使得他带了几分奸诈与凶狠。
他斜着眼在众人身上扫了几眼,“本官是奉旨办差,有人举报闲云庵里藏匿匪首,若你们之中有人禀告本官那人在哪里,赏银百两。”(未完待续)I5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