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树人微微向前弯了弯腰,低头说道。
立见尚文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摇头道:“此事不急。”
小正树人抬起头来,看到立见尚文的表情,笑着说道:“如此,我为阁下宽衣。”
清军阵地上,魏季尘看着太阳缓缓落下,喃喃自语道:“看来今日倭人暂时不进攻了。”
魏季尘动作甚是迅速,生怕刘盛休要回那营人马,等到倭人一停止进攻,他马上就将自己的任命下达了下去。
随后便把名单上报给了聂士成,至于后哨由于暂时还没有找到可用之人,就由他自己先兼任哨官了。
聂士成得到他上报的名单,仅仅是扫了一眼,只是在看到三队炮队合一归于王士珍指挥时,稍微有些诧异,不过最终还是批准了。
各哨官立刻走马上任,并且快速收拢人心,或提拔自己的亲信为什长,或找原来的什长谈话取得效忠,等到刘盛休得知消息派遣一名营官过来的时候,这营人马已经里里外外变成魏季尘的了。
魏季尘缓缓放下手中的望远镜,不容易啊,升为营官,终于用上千里眼了。
回头看了一眼干得热火朝天的阵地,魏季尘露出一抹开心的笑容,他准备把魏字营的阵地和他原先的阵地连成一片,重新形成一道稳固的防线。
现在,军士干劲十足,工事进行得很是顺利。
带上两名亲兵,魏季尘回到自己的营帐,他今日精神力损耗颇多,估计要到明日早上才能恢复到60以上,而且还必须要多做休息,才会有如此效果。
魏季尘安心的床上躺了一会,魏字营的士卒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营官今天太过辛苦,不约而同的没有前来打扰。
魏季尘用过晚膳,只等到月明星稀之时,这才施施然的走出营帐,向聂士成的帅帐走去。
“谁?站住!”魏季尘刚走到帅帐不远,便有军士上前盘问。
按说他如今也算是有名的人物了,聂士成的亲兵应该识得他,但是魏季尘今晚为了装逼一翻,特地脱掉官府,穿上了一件淡墨色青衫,扎上发髻,拿着一柄自制的拂尘。
想不到这番苦心的打扮却让别人认不出自己来了,魏季尘一时之间苦笑不得。
“是我,魏季尘!”魏季尘面无表情的说道。
“原来是魏营官,我还以为是从哪里来的野道士。”军士不好意思的摸摸头皮,又诧异的打量了魏季尘几眼。
野道士?有这么英俊潇洒的道士吗?
魏季尘不满的嘀咕两句,继续向前走去。
令魏季尘郁闷的是,他没走三步,必定会有一人上前盘查,最后离开之前,还一脸掩饰不住的笑意。
魏季尘没法子了,只好让其中一人领路,这才终于跨进了聂士成的帅帐。
帅帐内,聂士成和刘盛休各自带了几名幕僚,正在为今日之事扯皮。
不过外人看起来倒像是两位老友正在聊天,两人正坐在茶几两旁,各自不慌不忙的啜着小茶。
刘盛休放下茶杯,脸上看不出悲喜的说道:“功亭啊,我们相识也有十多年了,当时你是刘帅手下的一员智将,而我则跟随族叔南征北战,转眼之间,我们都老了啊。”
刘帅指的是刘铭传,铭军的前身是刘铭传在合肥所办之团练,刘盛休的族叔刘盛藻是刘铭传的族侄,与太平天国作战之时,铭军扩展成九营,分别由刘铭传、刘盛藻、唐殿魁三人统领。
后刘铭传、刘盛藻分别离开,铭军也开枝散叶,成了众多军队的前身,刘盛休接的是刘盛藻的班。
从铭军的发展史就可以看出来,淮军为何被称之为私军了,因为整个系统内都是沾亲带故之人,军队内部隐约抱成一团。
虽然没有明着反抗朝廷,但是阳奉阴违之事没有少做。
慈禧这个老女人,没有其他什么本事,但是玩弄起权术来,还真是无人能及,先后玩死曾国藩,李鸿章,如果她没有老死,可能连袁世凯最后也会被她玩死。
曾国藩的湘军势大,她就极力培养淮军,使两军互相牵制,等到湘军式微,她又借着甲午之战失败之机,大肆改编淮军,最后弄出一个新军来。
眼见着袁世凯的新建陆军渐成气候,她又在湖北让张之洞弄出一支新军来,总之,慈禧的平衡之术玩得很是滑溜。
这话扯远了。
聂士成听了刘盛休这一翻感慨之后,先是沉默片刻,接着吹了吹茶杯口上漂浮的两片茶叶,轻轻啜了一口,放下之后才说道:“是啊,我们都老了,本应该在家养养花,喝喝茶。但是军中无人,最后还是需要我们这些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披甲执锐,再上战场。”
聂士成顿了顿,接着说道:“人老了就得给年轻人一个机会,否则下次再有外敌入侵,难道还要我们这些身子骨动都不能动的人再上战场?”
刘盛休狠狠吸了一口茶,在心中想道:你提拔年轻人没有错,但是不要用我的人马去提拔啊。
刘盛休在心中筹措着词句,正要再说,却听到门外一声通报,魏季尘求见。
好,既然正主来了,就看他怎么说,刘盛休将身子往后边轻轻一靠,静静等着魏季尘的到来。
须臾,帐门打开,刘盛休斜眼看去,魏季尘没有看见,却看见一名拿着拂尘的野道士施施然走了进来。
聂士成皱着眉对通报地亲兵不悦的说道:“军营重地,一个道士你让他进来干嘛。”
“聂帅!”魏季尘尴尬一笑,上前参拜道:“聂帅,属下是魏季尘啊。”
聂士成和刘盛休以及旁边的一干幕僚,都是大眼瞪小眼,然后齐齐看向魏季尘。
“子杰!你怎么,弄成这幅模样?”聂士成大惊失色,还以为魏季尘精神失常了。
刘盛休一张老脸憋得通红,如果不是平常养成的良好修养,估计会大声失笑了。
其他几名参谋如冯国璋之人都是偷偷低下头去,身体不住抽搐,显然是在强忍着笑。
唯独聂采容一脸担忧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