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烟弥漫,狼烟四起。杀伐之声回荡于血色苍茫的沙场之上。倒下的士兵堆叠成山,厚重的铠甲挡不住冲杀而来的敌军的大刀长枪。
带有血槽的枪头深深地刺入柔体,带出一道殷红的弧线。
敌方战鼓雷雷,将无数的惨叫声淹没。
“将军!”
她抬手,阻止副将高浩继续说下去。
她站在城墙之上,风声猎猎,望着脚下一片杀伐,她的右手在微微颤抖。
兵临城下,她已别无他法。
被困城中半月有余,余粮早已消耗殆尽,将士们的士气已被消磨殆尽,也早已没有了以一敌百的气力。
高浩看着她,她的左脸遮盖在一个黑金色的丑陋面具之下,而露在外面的右半边脸却长着一块巨大的黑斑,从眉角蔓延到嘴角。
她便是大邺国开国以来第一位女将军,她姓夜,但无人知她真名,因她长相丑陋,百姓与将士都叫她作夜叉。
她裸露在外的嘴唇苍白,毫无血色。高浩明白,这些天将军自己不吃不喝,将所有的口粮都省下来留给了百姓和士兵。
“难道就要在这里结束了吗?”
不,还没有结束。只要他能回来,就还有希望,可是,这希望是如此的渺茫。他,不会再出现了。
“高浩。”
“末将在。”高浩抱拳。
她声音沉沉,有些微微的发抖,似乎下定了决心:“如果我一去不回,指挥权便全权交给你了。说什么也得给我守住雍州城,否则……”
“将军。”高浩当然知道,雍州城是长安的最后一道防线,雍州城破,王都便确实失守了。新王尚幼,大邺岌岌可危。如此重担,要他如何担当。
“高浩,即使你不愿,我今天也要把这个烂摊子甩给你。”夜叉看着他,目光如炬。
高浩突然明白了,夜叉的决定。
夜叉抽出腰间佩剑,站上城墙,一跃而下。
世人都说夜叉将军武功盖世,却不知她最强的是轻功。
十仞高的城墙,她飞身而下,突入敌军之中。长剑所到之处,敌军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已然倒地不起。
“这把剑,名叫饮血。”某个满月的夜晚,夜叉擦拭着佩剑,对他说道。
高浩曾经也好奇,饮血究竟是要饮谁的血。他站在城墙之上向下望去,从未见过夜叉出手如此之狠,原来上次,她不过是手下留情了。
这回真的被逼到没有退路了。
“是将军!”节节败退的大邺士兵们突见一人从天而降,剑光闪过,身边的珩国士兵忽然全部倒地而亡,这才发现是自己的夜叉将军前来助阵。
高浩心头一热,拾起掉落在地上的鼓槌,他不懂乐理,只是随着夜叉的剑招有节奏地敲击着,一声响过一声。夜叉在鼓声中飞身舞剑,杀了一个又一个。
士气忽然大振,大邺仅存的十几个士兵随着战鼓大声喊杀,冲锋陷阵。那战鼓一声声都敲在他们的心头之上。
夜叉穿着铠甲的瘦弱身影挡在他们的前面,鲜血染红了她黑金色的甲胄和面具。原本丑陋的面具显得愈发狰狞。这个让敌军胆战心惊的夜叉面具,此刻却让他们热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