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子底下动我的人,淑妃真是胆大包天,不把本宫放眼里呢!”
宽嬷嬷一哽,刚才的欣慰荡然无存,正要说话,周瑾已经起身叫人更衣,她要去长寿宫。
太后身子骨不好,皇上极少去,倒是淑妃对太后像对亲娘似的,每天晨昏定省不曾少过一天,周瑾到的时候,淑妃正陪大皇子在宫殿里跑步,大皇子的性子不知随了谁,自己摔倒了宫女上前扶他,被他一巴掌拍掉了,小孩子力气小,可也看得出大皇子使了全力,是真发火了。
周瑾走进了,大皇子还扯着宫女的裙子,要发火,嘴里喊着杖毙,也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杖毙,韩湘茵看上去斯斯文文,养个孩子竟成了这样。
“皇后娘娘怎么来了?”韩湘茵已经扯过了萧朝的身子,叫他给周瑾磕头。
萧朝似乎很不愿意,别扭着身子,侧开了头。
周瑾微微一笑,“哪儿学来的规矩,见着母后了也不知道请安,来啊,把大皇子抱下去,教他好好学学规矩!”
韩湘茵脸色一白,急忙解释,“皇上娘娘恕罪,朝哥儿还小,又极少见着皇后,臣妾这就与他说说!”
萧朝恶狠狠瞪了周瑾一眼,周瑾不怒反笑,嘴角一拉,“来啊,没听着本宫的话?”
她身后的宫人上前,准备抱过朝哥儿,朝哥儿急了,对宫人拳打脚踢,“滚,滚,滚!”
韩湘茵心疼不已,把朝哥儿抱在怀里,安慰道,“朝哥儿不哭,我们找皇祖母去!”
太后在宫殿里,听到外边说周瑾来了,她哼了声,周瑾说白了也是可怜人,比当年的她可怜多了,走出殿,就听到了朝哥儿的哭声,她脸色一沉,“大皇子怎么了,你为人母后吓小孩子干什么?”
这还是赵氏第一次当着人的面给周瑾难看,周瑾的脸色立马变了,宽嬷嬷知道要出事,不顾人多,上前扯了扯周瑾的衣服,提醒她沉住气。
周瑾果真没发作,上前,给赵氏行了礼,走进殿里,里边有很多小孩子的玩意,可以看出大皇子把长寿宫都快当成自己寝宫了。
她屏退了所有人,殿里只有她,赵氏,韩湘茵,大皇子,还有几人的贴身宫女,周瑾拐不来弯,直接问道,“颜昭仪可是你们处死了?”
韩湘茵眉心微蹙,声音清脆,“皇后娘娘可别冤枉我们了,颜昭仪住在永泰宫,和我们无冤无仇,我们为何要害她?”
周瑾冷嗤了声,“你们打什么主意你们自己明白,本宫把话说明白了,要想动本宫的人也要掂量掂量,本宫不是好欺负的!”
宫里边,永泰宫和香榭宫她没有法子,要对付其他宫的人,还是绰绰有余。
赵氏听了她话,气得脸色发紫,“好,极好,你就是来给哀家添堵的吗?真是这样,你可以走了!”
周瑾还真就站起来走了,不过,到了门口时,又转身说了句,“本宫的话说得明白,不然,告到皇上那里看谁吃亏!”
踏出殿门了,她还故意的说了两声,“长寿宫什么都好,就是死契死气沉沉,没有人气,还不如贤太妃宫里呢!”
赵氏生平最恨的人就是贤太妃舒氏了,外边的声音落在她耳里,只觉得事堂堂太后居住的寝宫还不如一个失了宠爱的贤太妃,斗了一辈子,她心里还存着气了。
外边没了声音,韩湘茵还低着头,摸着朝哥儿的脑袋,在想什么没人知道。
日子一天一天过着,后宫又平静下来。
过了二月,宫里的人神色都奇怪起来,好似有什么大事儿发生。
三月的天还泛着凉意,树梢上起了一片片绿叶,挂在枝头上分外喜人。
俞璟辞的肚子是夜里发作的,她躺在椅子上,萧珂缮睡在床上,听到她的抽气声,萧珂缮就醒了,撩开帘子,俞璟辞满头大汗,咬着嘴唇忍着。
“辞姐儿,怎么了?”萧珂缮穿上鞋,大步走到椅子边,手抚着她的额头,“是不是做恶梦了?”
俞璟辞摇着头,她不好意思开口,她梦见尿禁了,醒来,肚子沉得厉害,下边湿湿的,好像真的尿了。
两人的说话声被外边的人听见了,很快,一位嬷嬷走了进来,见着地上的污渍,往外喊了句,“准备好水,娘娘要生了!”
一句话说完,又走进来一位嬷嬷,两人一左一右站在俞璟辞身侧,朝萧珂缮解释,“皇上,娘娘羊水破了,要去偏殿了!”
偏殿的产房早就布置好了,这些日子就该住进去了,辞姐儿认床,又躺不下,故而一直拖着。
两位嬷嬷也顾不得萧珂缮没说话,扶着俞璟辞往外走,嘴里安慰,“娘娘没事儿,羊水破了还要一会儿才会镇痛!”
禾宛听到嬷嬷的话就跑去御膳司了,御膳司的灶台边熬着汤,她递了牌子,很快,就有人提着食盒出来了。
“这汤熬了一天了,就给娘娘备着呢!”
贵妃娘娘要生产了,御膳司比谁都忙,每天都熬着人参汤,生怕香榭宫的人要用来不及,还好,今日等到了。
禾宛应了声,提着食盒就走了,没注意御膳司屋里有人急匆匆走了出来,趴在门口朝她的方向看,张了张嘴,没有叫住她。
过了一会儿,俞璟辞肚子就开始痛了,她咬牙忍着。
禾津进屋给俞璟辞拿褥子,萧珂缮还站在屋子中间,她心里奇怪,怎么一动不动,抱过褥子,想了想,“皇上,时辰不早了!”
皇上夜里照顾娘娘起身如厕,每晚都睡不踏实,禾津的意思是皇上可以睡一会,谁知,刚说完,眼前嗖的一声,萧珂缮就没了影。
她摇摇头,出了殿外,偏殿门口,萧珂缮神情木讷的站在门边,山楂拦着不让他进,禾津掀开帘子,进了屋。
禾宛摇着碗里的人参汤,一勺一勺喂她,禾津拿着褥子垫在她头下,屋子里人不能多了,她出去后,萧珂缮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她想,皇上不会是傻了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里传来接生嬷嬷叫俞璟辞用力的声音,禾津注意到,每当嬷嬷的声音一落下,皇上抓着寝衣的手就会紧几分,她才发现,皇上还穿着寝衣,三月的夜里,凉意不减,她走回屋子,拿了件大麾,交给张多,叫他给皇上披上。
张多上前,刚触到萧珂缮肩膀,就被他无神的眸子吓住了,颤抖着手帮萧珂缮系好身绳子,里边的嬷嬷声音格外大,“娘娘用力!”
张多感觉有人抓住了他的手,手肘被勒得快断了,低头,看见明黄色得寝衣里露出的白皙的手指,他才意识到,皇上怕是紧张里边的娘娘呢!
天空露出了一片鱼肚白,殿里想起了婴儿的啼哭声,很快,里边传来的喜悦的道喜声,“恭喜皇上,是小皇子呢!”
殿外,山楂,禾津兴奋得哭了出来,其他人都拍着手,大声笑着,张多感觉到握着他手的力道不减反而增了,怕是等娘娘生完孩子,他的手就废了。
接着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里边又响起了另一道啼哭声,明显比刚才的要弱,呀呀呀,很小的声音,可是如此小的声音,在喧闹的殿外,仍然被宫人们识别了出来,萧珂缮神色如常的表情被这一身啼哭惊着了,眉头紧锁,张多不敢出声。
“恭喜皇上,是位公主呢!”
儿女双全,龙凤呈祥,就在这时,麻麻亮的天闪来一朵白云,很白,在雾蒙蒙的天上格外显眼,宫人们惊奇不已。
帘子被撩开,禾宛,刘嬷嬷抱着两个襁褓走了出来,站在萧珂缮跟前,“皇上,是小皇子和小公主呢!”
闻讯而来的萧磊脸上笑开了花,他和祖父住在前殿,进不来后殿,听说俞贵妃要生了,他醒穿好衣服就要过来。
祖父说再等等,还好,他来得及时,跑到刘嬷嬷脚边,踮着脚,只能看到襁褓上大红的图案,花纹,里边什么情况根本看不着。
刘嬷嬷心里奇怪,这时候,皇上该有所表示了才是,抬眼,见皇上的眼神落在两个襁褓里,皱着眉头,其他人大气也不敢出,而外边看热闹的人已经匆匆忙跑走了,俞贵妃生了龙凤胎,不得皇上喜欢,这是她们得到的消息。
长兴宫,长寿宫,长枢宫从禾宛与御膳司后得了消息灯火一直没熄灭,此时,有宫人进殿,吹灭了宫灯,周瑾手里握着一个盒子,是她为俞贵妃准备的礼物。
“嬷嬷,你说,皇上为何会不高兴!”萧珂缮宠着俞璟辞的尽头,怕只是一个公主都会欣喜若狂,难道得到的信息有假的不成?
宽嬷嬷也觉得其中有问题,不过,不喜欢岂不是更好?
“老奴也不明白,等着吧,天亮了,我们去道贺,见着皇上了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不喜欢了!”皇上什么意思,现在真捉摸不透了。
而长枢宫,长寿宫也得了同样的消息,赵氏心里是高兴的,韩湘茵却皱着眉头,皇上不会不高兴,除非,俞贵妃出了问题。
偏殿外,萧珂缮就一会儿看看红色的襁褓,一会儿看看蓝色的襁褓,还没生产的时候,就准备的不同颜色的襁褓,俞璟辞的意思,颜色不同,大小不一样不要把两人次序搞混了,哪有孩子裹蓝色襁褓的?不过萧珂缮还是允了。
禾宛脸上也快挂不住了,皇上心底到底想什么?
抬起头,萧珂缮的脸在她眼前一闪,随即,他已转身走了进去,刘嬷嬷反应慢了会儿,回过神,要拦皇上已是来不及。
里边,两位嬷嬷刚把俞璟辞身子处理好,抬起头,见皇上走了进来,心里惊恐不已,生孩子的地方污秽不堪,男子都避着。
两人正要开口,皇上已经走到床边,弯下身,在贵妃娘娘额前印下一吻,然后,然后,晕了!
屋里一阵手忙脚乱,有人去请太医了,张多在外边听说皇上晕倒了,立马封了香榭宫,不准任何人进入,否则,龙凤胎一生下来就害得皇上晕倒的事儿传来出去,怕是又要闹一通了。
俞璟辞睡得格外沉,耳边一直回想着嬷嬷叫用力的声音,她动了动身子,好像轻了许多,撑开眼,首先看到的就是一个黑漆漆的头,她一翻身子,有什么就顺着身体流下,小产一次后,她知道那是什么。
禾津站在摇床边,皇子和公主朕可爱,生下来的时候哭了声,后来就睡着了,也不哭,麻烦的就是还没吃奶。
都说小婴儿饿了会哭,他们睡了好一会儿了,怎么还没醒,禾宛不时拿着手凑到他们鼻尖,感觉到了呼吸她才稍稍放心下来。
“禾宛?”
“娘娘,您醒了?”皇上还晕着,太医们都是男子,不能进来,接生嬷嬷跟着胡太医学了些日子,把皇上的症状说了,太医们得出以结论,皇上怕是紧张过度后兴奋过度才晕了,给皇上喝了药,现在还睡着。
禾宛把旁边的鸡汤端到床边,萧珂缮在她旁边,禾宛想把俞璟辞扶起来躺着即为困难,俞璟辞摇摇头,“我不饿,皇上怎么了?”
禾宛不知道怎么说,皇上太紧张晕过去了?她不敢,折中的说道“皇上没休息好,娘娘生完孩子,皇上就睡着了!”
估计是两人说话声大了,摇床上响起了哭声,之前,跟在禾宛身边的小宫女石榴走了进来,朝俞璟辞道,“娘娘,皇子和公主怕是饿了,我这就抱下去给奶娘喂奶!”
俞璟辞点头,双手撑着身子欲起身,萧珂缮已经抬起了头,一脸茫然,看看俞璟辞的脸,又看看她的肚子,不解道,“孩子呢?”
俞璟辞失笑,指了指旁边。萧珂缮也听着了哭声,转头,见石榴与禾津抱着孩子往外走,他脸色一沉,“你们做什么?”
禾津转过身,晃着手里的襁褓,解释,“公主饿了,抱下去给孩子喂奶!”
萧珂缮脸色稍霁,起身,全身发麻,站了好一瞬才缓过来,声音还透着没睡醒的沙哑,“抱过来,朕瞧瞧!”
禾津想捂着嘴偷笑了,清晨,皇上不是看了好久了吗?把襁褓里的孩子递过去,说道,“皇上,这是公主!”
皱巴巴的一团,脸上还有血丝,闭着眼,小嘴长着,呀呀呀哭着,萧珂缮又看了看石榴怀里的襁褓,两人都差不多,不过,后者的声音要洪亮得多。
萧珂缮看了好一会,问道,“谁大一点?”
石榴存着疑惑,答道,“皇子要大一会儿!”
接生嬷嬷嗓音雄厚,外边的人都听到了,皇上怎么好像没听到似的,心里存着疑惑也没问。
俞璟辞也想看看孩子了,两人躺在她边上,小脸红通通的,俞璟辞想伸手摸摸他们的小脸,又怕刺到了他们皮肤,婴儿的皮肤很弱,很嫩,看到小小的两人,她脸上也笑开了花,“皇上,他们长得真好看!”
萧珂缮弯下身,再上下左右端详了一番,就是两张红色的脸而已,点点头,说得有些勉强,“朕的孩子自当极好看!”
看了一会,萧珂缮手一抬,“抱孩子抱走吧,喂了奶记得抱回来!”
孩子抱走了,俞璟辞还依依不舍的看着外边,萧珂缮接过禾宛手里的碗,提醒她,“吃点东西,孩子有奶娘呢!”
收回视线,俞璟辞注意到他里边的寝衣皱巴巴的,大麾的绳子也散掉了,伸手,将他胸前的绳子解开,重新系好,外边天色大亮了,她提醒,“皇上,该早朝了!”
萧珂缮把勺子递到她嘴边,不在意的说道,“不急,朕已经吩咐张多了,给大家放个假,三日后再上朝!”
俞璟辞一噎,神情还带着疲惫,揶揄道,“是皇上不想早朝罢!”
宫里宫外都知道俞贵妃生了一对双胞胎,刚回京城的俞墨阳三人也得到了消息,俞墨渊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翻了两次才重新上了马背,嘴里念道,“大哥,他们说辞姐儿生了龙凤胎,是真的吗?”
俞墨阳心里也正一番波涛汹涌,不过他控制得好,只表情稍稍僵硬了些,“说了肯定就是真的了,今日,母亲和你大嫂还得进宫,咱趁着她们见辞姐儿的时候把情况和皇上说了!”
“驾驾驾!”俞墨阳的话还没说完,俞墨渊驾着马飞奔得极快,后边得顾惜北睁大了嘴,忍不住说道,“第一次见俞二哥心情如此激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