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珂缮不说话本就想看看萧朝反应,见到好玩的一点也不懂节制,又哭又闹,他心里一阵烦闷,仍拿了桌上的知了递给他,语声冷然,“要的话好好说话,又哭又闹像什么样子!”
李府的小少爷睿哥儿来太子府的时候也不大,不会像他这般无礼。
得了知了,萧朝不哭不闹了,伸手要韩湘茵抱,韩湘茵把他抱起,坐在凳子上,萧珂缮的袍子乱了,还留了不少脚印子。
“好了,事也说完了就回吧,朕还有事!”
直白的撵人了,韩湘茵听闻,抱着朝哥儿起身,告辞后匆匆忙忙走了,把朝哥儿给奶娘抱着,她在前边走得极快。
周瑾看了一圈,还想屋后边的寝宫,萧珂缮一脸冷漠,“皇后要是有心思,回去好好念念佛静静心,整天折腾些怎么害人的东西,别害了自己还不知道!”
俞墨阳他们一行人走了许多地方,都存在着花钱买官的事儿,而且查到了许多人头上,这个年怕是不好过了,萧珂缮也会很忙,为了不给俞璟辞带来麻烦,还是警告周静一番好,“以后别来香榭宫了,有什么事儿去永泰宫和柔妃商量商量,她性子软可也是有主见的,听听她的意思也好!”
说完,不等周瑾走,他大步走了回去。
到了后边,先去沐浴,换了身新的袍子,吩咐张多,“衣服拿去烧了!”
张多以为皇上是嫌弃被大皇子弄脏了,心里边还嘀咕了长枢宫两句,大皇子分明是没有被教好,竟然跑到皇上身上撒野,对自己的母妃都能出腿,小小年纪就如此暴戾,长大了还指不定成什么样子呢!
俞璟辞躺在软榻上,上边盖了一层被褥,可是隆起的腹部凸出来许多,她如今双腿开始肿了,以前的鞋子全部都穿不进去,腿也比以前粗了许多,胡太医说是正常的反应,而且,不仅如此,这些日子以来,她的肚子痒的很,伸手一抓,上边就会出现抓痕或者花纹,她不好意思问太医,找了本书来看。
书里边说有了犯痒了不能伸手挠,不然留了疤痕以后好不了了,她心里烦躁不已,听到萧珂缮的脚步声,抬头,一脸委屈,“皇上!”
萧珂缮坐上去,抬起她的腿放到他的腿上,然后双手按着她的小腿,说道,“今日肿得没有昨日厉害了!”
俞璟辞没什么感觉,肚子太大了,双腿多粗她只能从穿的鞋感受到,却是见不到的。不过还是觉得委屈,把手里的书递过去,“皇上,书里边说臣妾肚子上的抓痕和花纹好不了了,以后岂不是很难看?”
晚上总见她挠,萧珂缮不知道有这茬,接过书,细细看着。
俞璟辞以为他很在意肚子的事儿,双眼泛红,偏过头,掀起被褥盖住头,萧珂缮看了一页,听到嘤嘤哭泣声,他起身把书搁在桌上,听到被褥里的哭声越发大了。
俞璟辞怀孕后前边还好,最近眼泪越来越多,萧珂缮给她念三字经,两人背了三倍次的字眼里她也能感动到落泪,此番,定是以为他嫌弃她丑了。
俞璟辞还真是如此以为,男子都好色,想她没进太子府时,萧珂缮身边可是每晚都有美人陪着,而且,她进了府,也找旁人侍寝,登基后,明年朝堂肯定要求选秀了,到时会来许多美人,俞璟辞想想也是,怀了身子她越发胖了,萧珂缮也嫌弃她了,感觉到搁在他腿上的腿被他抬了起来放在软榻上,他真的嫌弃了,要走了吗?
俞璟辞以前不会有这种感觉,随着肚子越大,她心里就越感伤,要是萧珂缮身边有人了她怎么办,她怎么办?
被褥被人掀开,她还埋在软榻上,萧珂缮无奈的叹了口气,轻轻直起她的身子,“别拿手挡着脸了,最丑的时候朕都见过了,还能嫌弃你不成?”
俞璟辞拿开手,心莫名一刺痛,咬着嘴唇,不哭了,却是越发觉得可怜,她自认为在他面前都打扮得没有差错,怎么还说她丑了?
萧珂缮在她身后坐下,把她的头枕在他胸膛,她最丑的时候是什么时候?他踏进屋里,床上一滩血渍,她冷冰冰的躺在床上,脸上没有一丝气息,跟死人差不多。
“朕说错话了,辞姐儿容貌姣好,身子窈窕,好看极了!”萧珂缮顺着她的头发,安慰她,“肚子上的好不了就算了,这边不比南蛮,女子穿着不会露出肚子,也不会也旁人看了去!”
南蛮民风开放,女子衣衫多为半透明的薄衫,到了夏季,衣衫更是露出了肚脐,小腿,更有甚者露到大腿根部。
俞璟辞也从书里见过南蛮女子的穿着,趴在他怀里,“皇上,明年要选秀了吗?”
选秀一般三年一次,明年却是不同,萧珂缮登基后的第二年,朝堂上肯定会提出选秀一事儿,萧珂缮以为她要说什么,谁知她说起这事儿来。
“臣妾也想明白了,选秀了也好,宫里边总不可能一直这么些人,后宫佳丽三千,若是少了一位,以后皇上在史册上可就成了有怪癖的皇上了......”说得轻松,最后却是声音一哽。
萧珂缮不觉得不耐反而身心愉悦,有心逗她,“爱妃考虑得好,把朕没想到得问题都考虑进去了,史册上说有怪癖就算了,若说朕好...男...风,可是丢了我萧家的脸了,列祖列宗见了都不会饶了我!”
俞璟辞抓着他的手,指甲在他手背一刮,“皇上才不好那口呢!”
明年朝堂上会有大变动,大臣们惶惶不已,怎会想着选秀的事儿,不过,他不打算和俞璟辞说了。
“今个儿朕见到朝哥儿了,朕不是一位好父皇,本想和他亲近亲近,谁知......”萧珂缮对朝哥儿没感情,可是,俞璟辞对磊哥儿那么好,他想着,和朝哥儿不至于关系好,也不用到陌生人的地步就好。
俞璟辞想到朝哥儿的性子,心下了然,把他的手放到肚子上,“皇上过三个月,有您忙了,两孩子好生养着,会懂事就好,朝哥儿,臣妾觉得他是耳濡目染的缘故,皇上不若叫他单独出来?”
俞璟辞心底想的是朝哥儿不受宠更好,可是转而一想,萧珂缮身为人父,她不能挑拨了两人的关系。
“朕没多的意思,那孩子,朕瞧着无多大出息!”他心里明白俞璟辞的感受,他早就打好了主意,将来的江山给谁,他心里有数了。
又过了几日,北疆的老王爷回京了,老王爷经历了家破人亡,唯一的子孙又在宫里,众人不免同情,老王爷回京当日,街边排起了长龙,有人放了鞭炮,嘴里喊着恭喜老王爷回京。
萧平没料到会有人迎接他,在宫门口站下,看着面前高大的男子,然后,屈膝跪倒在地,“臣给......”
后边的话还没说出来,身子已经被扶了起来,“皇叔何苦多礼,我是来接您回家!”
萧平满是褶子的脸有了痕迹,点了点头,“臣谢皇上!”眼神不由自主看向萧珂缮身后。
萧珂缮解释,“磊哥儿在学堂,柳康说了,今日后就给他放一段时间假,过了年后再去!”心里明白,磊哥儿要是跟着回了北疆,也就不念书了。
萧平收回视线,随着萧珂缮入了宫,俞璟辞一早起来收拾了,老王爷进宫,磊哥儿自是要跟着搬出去。
磊哥儿屋里的衣衫要整理出来,还有一些平时的书籍。
磊哥儿对之前的事儿不太记得了,他心里也不愿意记起,俞璟辞吩咐人收拾的时候,他就拉着她的手,站在一边,嘴里楚楚可怜道,“皇叔母要赶我走了吗?”
俞璟辞给他解释了好几次,不是撵他走,而是要暂时搬去另外一个宫里,老王爷年纪大了,可也是外男,住在香榭宫不合适。
磊哥儿有说了几遍,都快哭出来了,听他说着,“我是不是不受人喜欢啊,干爹不要我了,皇叔母也不要我了!”
俞璟辞担心他越说越远,耐心解释,“磊哥儿的祖父来了,祖父走了好远的路来看你,你要陪在祖父身边多逗他笑笑,磊哥儿要是想回宫了就回来,皇叔母在宫里边准备生弟弟了,一直会在!”
磊哥儿还是伤心,祖父长什么样子他都不记得了,“可是我不能白天陪祖父,晚上再回来吗?”
那样也行,可老王爷心里怕是不好受,俞璟辞想了想,道,“磊哥儿的祖父可厉害了,身边的嬷嬷做的糕点比禾宛做的还要好吃,是祖父听说磊哥儿喜欢吃糕点到处找来的嬷嬷呢,磊哥儿要是白天吃了祖父的东西,晚上把祖父孤零零留下,祖父多难受?”
磊哥儿想了想,还真是如此,也不在说了。
东西收完了,两人刚回到正殿,就听说皇上带着老王爷朝这边来了,俞璟辞手心冒汗,摸了摸磊哥儿的头,“磊哥儿还记得皇叔母教导的不?见了祖父要说什么?”
磊哥儿点点头,“要说祖父,磊哥儿想你了,要保重身子,以后磊哥儿会好好孝顺你的!”
俞璟辞夸道,“真乖!”
俞璟辞又教导了他几句,萧珂缮和老王爷已经入了殿,俞璟辞屈膝行礼,被萧珂缮拉了起来,“我和皇叔说了,怀着两个孩子,不用行礼了!”
萧平朝俞璟辞点了点头,视线全部放在磊哥儿身上,来的时候他想清楚了,要是磊哥儿不认他也没关系,只要他好,萧平觉得就没遗憾了。
本不想回来了,想到磊哥儿,他觉得还是要回来看看,以后真走了,也不会觉得难受。
眼神一阵湿润,萧平正要出口,就见一小小的一团身子跑了过来,然后抱着他的腿,仰着头,唤他,“祖父,您是来看望磊哥儿的吗?磊哥儿被皇叔母养得好,很懂事,祖父要为磊哥儿高兴哦!”
他也想说之前说好的话,可是总觉得不好意思,什么是不好意思他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说不出口。
萧平擦了擦眼角,抱起他,一点也不觉得重,“磊哥儿,你还记得祖父?”
磊哥儿点点头,“皇叔母说祖父走了好远的路来看望我,我记得呢!”磊哥儿擦了擦他的脸,然后亲了一口,他也不知道为何要那般做,可能就是皇叔母说的小孩子天性了。
萧珂缮转过身,屋子里的人都退出去了,他拉着俞璟辞的手,毫不掩饰眼中的宠溺,“皇叔,不若您陪着磊哥儿说会话,我拉着辞姐儿走走!”
萧平初时一怔,看向两人交握的手,感觉出了什么,点点头,“你们去吧,我考考磊哥儿的功课!”
两人走了,屋子里就剩下磊哥儿和老王爷,俞璟辞有些担心,萧珂缮安慰她,“不会有事儿,皇叔喜欢磊哥儿还来不及,哪能真考察他功课?”
这边,磊哥儿趴在桌子上,不过却是坐在老王爷膝盖上,看着桌上的玩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手指拉动上边的线,软软的青蛙就会自己走路,他玩了好一会,感觉奇怪,“祖父,你是不是花了很多心思才找来的啊,其实我很好养,只要嬷嬷就够了!”
萧平心中奇怪,“什么嬷嬷!”
“就是祖父帮我招来做糕点特别厉害的嬷嬷啊!”磊哥儿伸手把走了两步的青蛙放回原地。
萧平心中明白,想来是俞璟辞哄他的话,爱怜的摸着他的头,“祖父记着呢,嬷嬷做的糕点非常好吃,磊哥儿喜欢什么糕点!”
磊哥儿毫不迟疑的曝出许多糕点,“桂花糕,桃花糕,玫瑰糕,玫瑰莲蓉糕,玫瑰卤子,
玫瑰香露,玫瑰粥都不错!”
萧平生怕忘记了,一个字一个字记着,渐渐,磊哥儿也不害怕他了,萧平说考他功课,还真的考了一些,不过,都是极简单的,磊哥儿脑子一歪就回答出来了。
萧平发现他会的诗词多,就多考了一些,完了,心里震惊不已,“磊哥儿,夫子教了这么多诗词吗?”
“不是呢,是皇叔母教我的,说以后学了诗词,出去可以骗人了而且还不会被人骗!”磊哥儿不知道一句话就把俞璟辞出卖了。
当时,俞璟辞教他背诗词,他静不下心,俞璟辞的话是这么说的,“磊哥儿,你瞧着凉哥哥厉害吧,其实,他只会一点点,因为你不会你觉得他什么诗词都能背,他是骗你呢,你问问凉哥哥,是他厉害还是你皇叔厉害,你皇叔比凉哥哥懂得多一点,骗你凉哥哥,你凉哥哥也不知道!”
磊哥儿想起这件事儿,就与萧平完了,完了,还非常引以为豪,“皇叔母是不是特别厉害?”
萧平笑道,“是啊,你皇叔母是很厉害,所以,磊哥儿也要成为可以骗别人的人,知道吗?”
能把皇家天子握在手中,她怕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物了。
“当然了,我可是非常努力在学习呢!”